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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梨花木刻椅,一張花雕書案,唯有案上的玉龍筆架,銅雀硯瓦,金鳳箋花方顯出這是一個王爺的書房。王爺的髮髻今日梳得有一點高,可以看見他脖子下深深的發窩,幾縷髮絲從王爺輕薄的烏紗便帽中脫出,搭在他白色的衣領上,黑白分明。我拿著抹布擦著椅子,忽然發現我倆僅僅有一尺之隔,那麼的近,又那麼的遠。我覺得心裡空蕩蕩的,像那裡曾經長滿了草,卻被一把火燒了個精光,如今空空的,不敢隨心所欲的遐想,就怕回聲太大了,叫別人聽到了心聲。「顧九……」「嗯?」我連忙回過神來應王爺。王爺輕飄飄地翻過了一頁書,淡淡地道:「你已經把我後面的椅子擦了快半個時辰了。」「王、王爺,奴才幹活細緻!」我嚥了口唾沫拿起抹布訕訕地走到別處去擦,回頭一瞧,微微一嘆氣,終究是隻能遠觀焉啊!我擦著青花瓷瓶,走著神,突然一抬眼,卻發現王爺正在瞧我,嚇了一跳差點把手裡的青花瓷瓶給打碎了。「王爺,您有什麼吩咐?」我乾笑著問。王爺淡色的唇微微一彎道:「我在看你有什麼特別之處,才讓十六弟這麼留神!你覺得自個兒有什麼特別之處嗎?」「呃……奴才的面板較常人黑!」「是比常人更厚吧!」「是,是,王爺明查!」我原本來還想列幾項顧九的長處,外面卻有一個黑甲騎兵匆匆跑了進來,在門外跪倒,道:「王爺,金陵八百里加急!」王爺好聽的沙啞嗓音低沉道:「進來!」那份摺子交到王爺手中,他只粗粗看了一眼,騰一下整個人就站了起來,轉頭吩咐我道:「去,立即把十六王爺給我叫來!」我應了一聲是,穿過花園,只見安寧郡主穿了一身鵝黃的裙子,坐在涼亭裡品茶吃小點,十六王爺仍然是一身雪白的袍子,在掌心裡敲著他派不上用場的扇子與安寧郡主閒聊。他一看見我的身影,便微微一笑,道:「你不在書房伺候我哥筆墨,跑這裡來做什麼?」「回十六王爺,王爺叫您去書房!」「何事?」金陵加急,多半講得是當今皇上與十王爺之間爭鬥的事情。王爺素來面無表情,若是當今皇上收拾了十王爺,所料之中的事情,他必定還是氣定神閒的,如今突然神色大變,那就定然是十王爺倒收拾了皇上了。我嘴巴上仍然回答:「奴才不知!」十六王爺悠閒地走下涼亭,看了我一眼,非常有氣質地向書房走去,我則微彎著腰,一副奴才樣的跟在他老人家後面。進了書房,王爺將摺子就遞給了十六王爺。十六王爺只掃了一眼摺子,就啊的大叫了一聲,連聲問:「這可如何是好?」王爺坐在那裡,在書桌上敲著他修長的手指,不吭聲。我垂手站立一邊,隔了半晌,外面又進來幾位大人,看模樣應屬邊關將領及盤口最高官員之類。那些大人個個面如土色,誠惶誠恐。王爺掃了一眼他們,道:「金陵已經改朝換代,現在新皇上是過去福祿王亦仁,他宣我即刻進京,你們看如何?」盤口鎮那個冬瓜臉、棗核眼的縣令吃吃地道:「王爺,下官認為既然新皇下令朝聖,王爺您自當該早早起程,本官這就給您準備去!」我心裡暗暗呸了一聲,心想你個歪瓜劣棗。若是王爺不奉詔,新皇基穩,盤口鎮必定成為鎮壓之地,你怕你這個小縣令不保;可若是新皇不穩,又被舊皇給翻了過去,奉詔的是王爺,完全不干你的事,你倒是丟車保卒。王爺何等英明,他非常胸有成竹地掃了小縣令一眼,淡淡地道:「本王也認為新皇下詔,我自然要應詔!」王爺英明……啊,我腳一滑,差點閃著了腰,惹來旁邊一個身形剽悍的高大男子不滿,皺眉瞪了我一眼,道:「本將認為不妥,自古好女不事二夫,忠臣不事二君,現如今十王謀反,我們自然要舉旗勤王捉拿反賊!」狗屁,我在心裡暗暗罵道,我看你年紀也一大把,新皇才登基大半年而已,怎麼前面一個老皇帝你沒有待奉過嗎?還不事二君,早些幹麼去了,是井上加蓋子了,還是你們家屋頂沒梁啊?王爺低垂著眼簾默不作聲,屋子裡吵成一團,我心裡那個急啊,生怕王爺聽了這些混帳蠢貨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