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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韶面色古怪，他什麼時候那麼有同情心了……紀母看兒子一動不動，跟入定了一樣，她忍不住後悔，以後不能說了，別把兒子嚇到。她小時候聽爺爺奶奶跟村裡幾個老人聊天，聽他們講的，怕了好一陣子。&ldo;大過年的，瞎說那些有的沒的幹什麼。&rdo;旁邊的紀父蹲著搓洗黑乎乎的毛巾，&ldo;去，小韶，把你自己房間打掃一下。&rdo;紀韶躺了幾秒，回房。他的房間是次臥，靠北，照不到什麼陽光，冬天更是溼冷，寒風一吹，凍死骨。紀韶提著一塑膠桶熱水進來，抖抖毛巾，浸的半溼，就開始擦書桌，沒多少灰，家裡經常整理。桌子擦到三分之二，紀韶突然聽到一個聲音，他打翻了手邊的杯子，整個房間就他自己。&ldo;謝謝你。&rdo;那道女聲又響了一次，細柔，帶著南方人特有的韻味。紀韶死盯著食指的創口貼，現在他才看到創口貼側面有一滴血，很小一個點，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有的，他毫無察覺。他把那個女生從那輛火車裡帶出來了。一陣漫長的死寂過後，紀韶把房門關上了。他欲要扯開手指上的創口貼，在碰到的那一刻，頓住了，&ldo;你想幹什麼？&rdo;&ldo;我只想再見他一面。&rdo;女生的聲音悽婉，&ldo;求求你。&rdo;紀韶抽一口氣，他想起來了。當時這個女生四肢分離，卻一點點挪到他腳邊，要他幫忙。紀韶在房裡來回踱步，他的腦子裡亂糟糟的，青天白日的，見鬼了。&ldo;為什麼找我？&rdo;女生不回答了。半響，她抱歉的說，&ldo;我有難言之隱。&rdo;言下之意是說不了，也不能說。紀韶頓時有種面前掛了個鉤子，鉤子上還有塊肉，香噴噴的，就是吃不到。&ldo;如果我不幫你呢？&rdo;&ldo;我已是孤魂野鬼。&rdo;女生說，&ldo;只能去找替身。&rdo;紀韶咬牙，&ldo;你威脅我。&rdo;下一刻他的眼底劃過光芒，冷笑道，&ldo;你是在炸我。&rdo;如果可以找活人當替死鬼，對方不可能還這麼低聲下氣，除非……只能跟著他，別無選擇。一道身影在紀韶眼前緩緩浮現，女生幽怨的眼睛盯著他，下一刻就跪在地上，頭挨著地面，卑微的懇求，還有難掩的畏懼。紀韶要後退一步，但他卻詭異的紋絲不動，彷彿這是他該受的。門突然從外面擰開，紀父站在門口，看著臉色發白的兒子，&ldo;幹什麼呢？嚇成這樣。&rdo;紀韶額頭冒汗，操，他怎麼又忘了，房門的鎖是壞的。&ldo;小韶？&rdo;紀父帶著一手洗滌劑的氣味進來，&ldo;爸喊你呢，範什麼傻？&rdo;紀韶捏捏手指，&ldo;我那什麼……&rdo;他做出恍然大悟的樣子，叫道，&ldo;爸，我想起高中的那本同學錄放哪兒了。&rdo;紀父，&ldo;……&rdo;中午紀母特地燒了一桌子菜，都是紀韶愛吃的，他沒動幾筷子。&ldo;小韶，是不是跟她吵架了？&rdo;紀韶一下子沒反應過來，&ldo;跟誰？&rdo;紀母奇怪，&ldo;女朋友啊。&rdo;紀韶，&ldo;……&rdo;&ldo;嗯。&rdo;紀韶胡亂說了一句，&ldo;他太黏我。&rdo;紀母不能理解，&ldo;黏還不好嗎？你爸當初就……&rdo;紀父一張老臉通紅，&ldo;咳！&rdo;跟兒子說，紀母沒覺得不好意思，&ldo;媽覺得會黏人的挺好，這要是碰到那種不黏的，幾天見不到一面，見了又不冷不熱的，那才不好。&rdo;紀父冷不丁開口，&ldo;你倒是經驗豐富。&rdo;紀母羞怒，&ldo;我這跟孩子說話呢。&rdo;往事一扯，桌上的氣氛因老兩口變的輕鬆許多。紀韶放下筷子，&ldo;我吃飽了。&rdo;他一離開飯桌，老兩口就停下拌嘴，話頭立刻就轉了。&ldo;你發現沒有？&rdo;紀母小聲說，&ldo;小韶有點不對勁。&rdo;早上還好好的。紀父剔牙，&ldo;他都十八歲了，自己能獨立。&rdo;已經下樓的紀韶站在太陽底下，一時不知道往哪兒走。他買了瓶汽水，沿著馬路瞎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