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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嘖嘖讚歎:&ldo;好厲害,也就是說,她應該能最大程度地實現幸福了?&rdo;傅一睿抬起眼瞥了我一下:&ldo;這可不好說,幸福快樂這種東西,做得再詳盡的人生規劃也未必能得到。&rdo;往事已經如煙,我跟詹明麗學姐之間那點尷尬已經蕩然無存,換個環境,換種身份,我當會真正地欣喜與之重逢,但絕對不是現在這副躺在病床上半死不活的模樣。況且,她向來是個聰明到犀利的女人,這樣的女人又是心理學專家,我在她面前會無以遁形。但我為什麼要無以遁形?我知道我在自欺欺人,我可能有很嚴重的心理問題,但那又怎麼樣?我他媽的礙著誰嗎?我就是不願意把這點傷口揭開了曬在舊日相識的人們面前又怎麼啦?我沉著臉,二話沒說,用盡力氣狠狠推開傅一睿,尖聲問:&ldo;你說,我現在還算不算有自主選擇權?如果我有,你憑什麼替我決定?&rdo;傅一睿冷靜地說:&ldo;小冉你別這樣,看一下心理醫生而已,不是什麼難事,那麼多難關你都挺過來,這個算什麼?別任性好不好……&rdo;我心裡一股長久以來壓抑著的邪火驟然冒了出來,不顧一切地衝他喊:&ldo;傅一睿,你簡直邏輯混亂,現在有問題的不是我,有問題的是你!是你在沒有取得我同意的前提下,擅自替我做決定,我現在不樂意接受你的安排,行不行?你就回答我一句,行不行?&rdo;傅一睿臉上一僵,看著我沒說話,偏偏鄧文傑還在一旁湊熱鬧:&ldo;就是,罔顧病人意願,這可違背咱們做醫生的職業道德。&rdo;鬧哄哄的當口,卻聽見一個優雅的女聲帶著笑說:&ldo;旭冉,原來你這麼不想見我啊,枉我下了飛機就往這趕來看你,你卻這麼不待見我,這可真是傷我的心啊。&rdo;我心裡一頓,剛剛突然的惱怒已經消逝了大半,一抬頭,正看見一位窈窕淑女步伐輕巧朝我走來,她臉上帶著迷人的微笑,看向我時,大眼睛裡流露出戲謔之光,笑呵呵地說:&ldo;都怪傅一睿亂說話,好好一件事在他嘴裡非變了味,放心放心,我可沒想過了八小時後還得上崗,我就是來這看我的老朋友們,怎麼,真那麼不歡迎我?&rdo;(修文)--沒有人能對著美麗的詹女士說出不歡迎這樣的話。我也不能例外,不知道出於何種原因,大概是遙遠的求學年代遺留下來對詹明麗傳說的敬畏之心,我沒法在她面前跟在傅一睿面前似的發脾氣。詹明麗很美,這是我初次見到她後在腦海中形成的確鑿無疑的認知。且在歲月的積澱中,這種美逐漸褪去當初的飽滿而張揚的特徵,慢慢地退守為一種內斂而低調的光華,詹明麗的美在現在看來,頗有點以退為進的意思,帶了洞察世事的明白,又多了一分不以為意的淡然。我承認,這樣的詹明麗比以前的更令我喜歡,我們倆就像兩個朝不同方向走去的旅行者,原本看的就是不同的風景,哪知道繞了一大圈再度重逢,彼此都在對方眼中看到意外的相似,那些經歷不同,但心情相類的相知。詹明麗現在隔三差五就來我病房小坐,她有時候會帶點小禮物,一本消遣的歷史地理讀物,一包我們當年在美國都吃過薑汁餅乾,兩朵開得欣欣向榮的向日葵,或者她在南亞旅行時買的一方五彩斑斕的小方巾。我對她帶來的小禮物都很喜歡,連著一兩週,我們倆都經常在下午的時候捧著茶杯坐在陽光下曬太陽聊天,話題涉及範圍很廣,唯獨沒有一句半句提到我的病情。她確實如她自己所說的那樣,不是來給我看病,只是來訪友。只要她願意,這個女人絕對有本事令人將她引為知己,我儘管生性遲鈍,但有生以來,與女性朋友如此親密而持續地交談也是第一次,我心裡很感謝她花時間來陪我,只是有時未免狐疑,以詹明麗的知名度和擅長與人打交道的本事,她本人該是朋友遍天下,耗費這麼長時間來同我建立友誼,恐怕還是看著傅一睿的面子。傅一睿最近手術多了,前不久本市發生了一起火災,好幾個被燒傷的需要他主刀植皮,他一天站十幾個小時,累得兩眼盡是紅絲。來看我時有一次竟然靠著椅背閉上眼就睡了過去,我看了搖頭嘆息,拿了毯子圍在他身上,坐在他身邊看著他,看著看著忽然產生一種陌生感,似乎這個閉著眼在我面前毫無防備入睡的男人,跟印象中面部表情乏善可陳的傅一睿不大能重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