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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是累到了,正好孟阿姨今天有給我送湯來,床頭櫃上還放著,等下傅一睿醒了就給他喝吧,反正放著也是便宜了鄧文傑。我託著下巴支著頭看了一會傅一睿,漸漸無聊起來,正想起來走走,一轉頭,卻看見詹明麗站在病房門口似笑非笑看著這裡。我對她一笑,按著下唇對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慢騰騰站起來,走到她跟前,朝她點點頭說:&ldo;來了?咱們別在屋子裡坐了,傅一睿難得睡一覺,我們別吵他,走,去那邊曬太陽。&rdo;詹明麗揚起眉毛,不動聲色地伸出臂彎讓我挽著,我們倆緩慢地朝外面的庭院走去,屋外冬日陽光明媚,照在身上暖得人不由眯了眼,我拿手擋住眼睛,抬頭看碧藍如洗的天空。&ldo;累嗎?咱們去那坐。&rdo;詹明麗指著不遠處的坐凳。我表示贊同,兩人朝那邊走去,詹明麗在坐下之前,拿手絹仔細鋪在上面,對我說:&ldo;坐吧。&rdo;我有些詫異,那是亞麻繡花的精緻手絹:&ldo;有點不好意思啊。&rdo;&ldo;這有什麼,坐下吧。&rdo;我不跟她客氣,慢慢坐下來,她卻不做,雙手擦杏色風衣口袋中,偏著頭看我,忽然笑了笑,說:&ldo;旭冉,你這麼看著,倒有幾分病弱美人的感覺。&rdo;我捧懷做了嘔吐的姿態:&ldo;學姐,在你這樣的美女面前,這種話不是恭維,而是存心寒磣我。&rdo;&ldo;我可打死都沒法來一個我見猶憐的眼神。&rdo;&ldo;那還不簡單,跟我一樣胸口挨一刀就成。&rdo;我笑著說,&ldo;不過學姐這麼明豔的人,便是躺病床上,大概該有的光彩也一分不少。&rdo;詹明麗愉快地笑了:&ldo;我得承認,讓同性讚美比讓異性更討我喜歡。&rdo;&ldo;那是因為你聽到的異性恭維太多。&rdo;&ldo;那是不同的,&rdo;詹明麗笑著抬頭看了一會天,忽然轉頭問:&ldo;哎,真覺得我好看?&rdo;我點點頭:&ldo;是啊,以至於有段時間我會認為你該獨身。&rdo;&ldo;為什麼?&rdo;&ldo;太出眾的人找不到能與之匹配的呀。&rdo;詹明麗笑著搖了搖頭,動作優雅地扶了扶自己的鬢髮,微笑著對我說:&ldo;我離婚了。&rdo;&ldo;啊?&rdo;我吃了一驚,&ldo;為什麼?&rdo;&ldo;是前年的事,我當時生了一個孩子,在我陷入奶瓶、尿布、保姆和妊娠斑的危機中時,我名義上的丈夫,我親生孩子的另一個製造者,皺著眉嫌惡地抽菸在房間裡開大音響聽海菲茲。哦,我忘了說,我的前夫是歐洲頗有名氣的交響樂團指揮家。&rdo;我愣住了,從沒想過她會跟我說自己的私事,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麼回答。&ldo;他當時明明可以用耳機聽,但他沒有,他寧願用滿滿一屋子的嘈雜的音樂來跟我對抗。在那一瞬間,我知道他厭惡我,因為我將他拉入了他所痛恨的,世俗的,不堪忍受的日常瑣碎和混亂當中,我強迫他成為我孩子的父親,成為一個庸俗的,有固定生活模式的男人。而我也同樣厭惡他,我厭惡他同樣將我拉入我所不擅長的母親角色,我厭惡他不能在我需要幫助和支援時,在我覺得無助和絕望時,他不是幫我一把,而是使勁推開我。所以我們相互厭惡。&rdo;她停了停,輕輕一笑,問:&ldo;還想繼續聽?&rdo;我定了定神,認真說:&ldo;如果你不介意的話。&rdo;&ldo;不介意,&rdo;她笑了起來,笑容溫婉優美,她退開幾步,離我稍微遠了點,從口袋裡掏出女士抽的長條薄荷煙,抽出一根含在唇間,右手持著小巧的銀色打火機點燃,吸了一口,仔細觀察撥出的白煙飄往的方向,然後走到下風處,對我說:&ldo;這樣煙吹不到你那,對不起,我在說自己的事情,這種時候不知為何,特別想來一根。&rdo;&ldo;抽吧,&rdo;我說,&ldo;若不是還在住院,我也會管你要一根的。&rdo;&ldo;可你看起來不像會抽菸的女孩,&rdo;她動作優雅地彈彈菸灰,語速緩慢地說,&ldo;我的意思不是說你是個循規蹈矩的乖女孩,當然你在某種程度上也算乖女孩,畢竟你就算處在反叛放縱的年齡,也從來沒跟美國的年輕人那樣抽大麻、酗酒或濫交。我說你不會抽菸的真正原因是,我感覺你不像會相信香菸的功能,進一步說,你不會相信靠香菸這樣的東西能放鬆自己。你給我的感覺,是一個有清晰明白的自我界限的女孩,恐怕世界在你眼裡就是黑白分明,條理清晰,視野明朗,是這樣嗎?&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