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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葵和阿靈都面面相覷，不知老闆的心情怎麼會突然好起來。他開始唱歌，邊整理貨架邊唱歌，依舊是老掉牙的歌，迪克牛仔的，鄧麗君的。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為什麼會在夜晚坐在馬桶上發笑。撓撓頭，雖然一切都已結束，但至少宋煦之又出現在他生活中，他又可以聽見他的聲音，看見他的樣子。這已經是種幸福。他悲哀又認命地發現，他，範小原的幸福與滿足只能是和宋煦之有關。每日他都會去看宋煦之，今天也不例外。走進弄堂，範小原的心情就莫名地好起來，整個人蛻下了疲乏，笨重的皮，變得輕快，甚至有些張揚，他開始哼起歌來。門是虛掩的，裡面有幾個衣冠楚楚的人，他們圍著宋煦之。&ldo;宋先生，這是債務。&rdo;衣冠楚楚的男人將一疊檔案遞給宋煦之。宋煦之接過後，仔細看了看。&ldo;有問題嗎？&rdo;男人蹙眉。宋煦之搖搖頭：&ldo;問題是我沒有錢。&rdo;&ldo;你是想耍無賴嗎？&rdo;男人冷笑。&ldo;你看我住的地方就知道我是真的沒錢。&rdo;男人輕蔑地瞟了瞟四周，以及那盞昏黃油膩的白熾燈。&ldo;宋先生居然淪落至這般田地，想當年宋先生隨便一場表演都是六位數，真是讓人唏噓。&rdo;宋煦之不語。&ldo;宋先生做的事情也是一般人不可及，離經叛道，不為世俗言語所羈絆，真是讓人大開眼界。&rdo;男人們笑起來。&ldo;我的私生活和你們沒有關係。&rdo;宋煦之認真地說。男人笑笑：&ldo;行，那你趕緊把錢給還了。&rdo;&ldo;我沒有錢。&rdo;宋煦之撇過頭去。&ldo;沒有錢，那就用你這個人來還。&rdo;男人輕輕地說，目光犀利，上下打量著宋煦之，&ldo;宋先生，雖然不比當年，你還是有點本錢的……&rdo;話音未落，範小原衝了進來。&ldo;不準碰他！&rdo;&ldo;你是誰？&rdo;男人冷冷地斜視範小原。範小原挺著胸膛走過去，眼睛狠狠地瞪著男人：&ldo;他欠你們多少錢，我來還，一分不少！&rdo;&ldo;好大的口氣。&rdo;男人微微一驚，隨即示意桌子上的債務款，&ldo;你自己看。&rdo;範小原立刻拿起債務單看了一下，那像是一份合同，上面密密麻麻地羅列著各種專案，看得範小原頭疼，但那個清晰的總數目卻猩紅得猙獰。範小原倒吸一口氣，這個數目並不是一般人能承擔得起。&ldo;你行嗎？&rdo;男人問。範小原將債務放回桌子上，低著頭，想了想，然後與男人對視。&ldo;怎麼不行？&rdo;夜晚，範小原親自下鍋煮了麵條。宋煦之坐在桌子前一言不發。&ldo;面好了。&rdo;範小原說。&ldo;為什麼還要幫我？&rdo;宋煦之明亮的眼睛對上範小原的。範小原一時無處可躲。&ldo;因為……我還喜歡你。&rdo;&ldo;是嗎？&rdo;宋煦之輕輕地說，&ldo;你可真傻，你看看我現在這個樣子，還有什麼值得你喜歡的。&rdo;範小原將碗裡的肉片夾起放在宋煦之碗裡。&ldo;以前怎麼喜歡現在還怎麼喜歡。&rdo;一句話，如此堅定。宋煦之忍不住笑起來：&ldo;你以前為什麼喜歡我？喜歡我的長相？或者因為我是個有點名氣的小提琴手？&rdo;&ldo;那些都是，都是喜歡的理由。&rdo;範小原吃著面，低著頭，聲音粗噶。&ldo;行了，別傻了，那些我都已經沒有了，你看看我，我已經不似以前了，有時候照鏡子我都沒認出自己。&rdo;宋煦之笑笑。範小原抬起頭，凝視著宋煦之。宋煦之也靜靜地看著他。時間果然是一瞬間的事情，一瞬間可以改變很多，可以上天入地，何況是一些紅塵俗世，例如一個人的容貌，再絕美者，都會在一瞬間凋零。不能否認，宋煦之的確和四年前不太一樣，現在的他面板黯沉，顯得憔悴，整張臉只有那雙眼睛還是明亮的。&ldo;我……&rdo;範小原握緊手中的筷子，看著宋煦之，&ldo;我還是喜歡你。&rdo;宋煦之笑笑，笑容有些淒涼，像是質疑，像是錯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