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廚房裡的氣氛尷尬，姜子布佔著大大的灶臺，留一個小的縫隙給玉麟。嘩嘩，姜子布翻著那條在鍋裡煎的魚，一個翻身，魚皮一撕，脫離魚體，粘在鍋底。姜子布皺眉。&ldo;用這個在鍋底塗塗。&rdo;玉麟遞過一塊生薑，&ldo;那樣魚皮就不會粘鍋了。&rdo;&ldo;我用得著你教嗎？你少抖些花哨的料子，做菜靠的是真本事，老經驗！&rdo;姜子布放下鍋鏟，直眼盯著玉麟，傾身逼近，怒氣衝上，鼻毛因有些激動而外翻。&ldo;沒有，我只是……&rdo;玉麟後退。&ldo;我在這裡也有些年了，算起來也是你的長輩，你這個年輕人心比天高，要爬到我頭上來！？&rdo;姜子布啐一口。&ldo;姜師傅，我……&rdo;&ldo;少一副虛偽相！你肚子裡多少蟲子我會不知道嗎？&rdo;姜子布大吼，抬起下頷，眯著細眼，一手瘋狂地在空氣裡劃劃，像個蹩腳的交響樂指揮家。&ldo;誒，讓讓讓讓。&rdo;廚房大媽般著一盆大蝦擠進來。姜子布居高臨下，又欲發號時令，一隻大蝦譁得從盆中彈起來，又直又準地跳在姜子布臉上，透明的蝦身彎曲地伏在他眼睛上，長長的尾扇掃著他的臉龐，鞭狀的觸角紮在他的眉頭裡。&ldo;誒呦，什麼東西，又滑又粘！快給我拿下來！&rdo;姜子布叫著。廚房大媽連忙舉起肥厚的手掌一下拍在姜子布的臉上，那隻蝦扁扁地滑下來。姜子布鐵著臉，回頭，鍋子裡的魚全黑了，焦焦的目珠凸出。餐館的生意越來越好，高峰期都要排隊拿號，可以說人聲鼎沸。玉麟在欣喜的同時有些微微的失落，那個男人至從上次後就再也沒有來過。玉麟有時候呆呆地看著窗外，直到落日餘暉，低著頭，一臉失意。這天，外面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餐館快打烊了，服務小姐打著哈欠，浮上倦意。門開啟，一個黑色身影健步進來。是那個男人，他今天穿了黑色雙腓扣呢子大衣，寬肩上落著星星碎碎的雨點，顆顆晶瑩飽滿。玉麟怔在原地，好一會兒，按捺住心頭的喜悅，迎上去。&ldo;還有蟹肉湯喝嗎？&rdo;男人笑笑，大手抖抖身上的雨珠子。&ldo;恩……有的，有的。&rdo;玉麟趕緊點點頭。男人犀利的短髮被雨絲淋得微微塌落下來，在燈光下，蒙上溼潤的光澤。玉麟為他倒上熱茶，男人喝一口，&ldo;外面冷了很多。&rdo;&ldo;是啊，下雨的原因吧。&rdo;玉麟笑著。&ldo;是該下下了，下完了世界就清朗許多了。&rdo;男人扣開衣服，隨意地翹起腿。&ldo;用這個擦擦。&rdo;玉麟遞過一塊乾毛巾。&ldo;謝謝。&rdo;男人朝玉麟笑，拿起毛巾利落地擦拭頭髮。&ldo;這裡還是溼的，我來幫你。&rdo;玉麟靠近男人。&ldo;好。&rdo;男人爽朗地說，遞給玉麟毛巾。玉麟拿起毛巾緩緩地擦著男人的後腦勺，男人的髮絲裡蘊藏著香味，那種香氣是廣藿香，豆蔻，麝香的混合氣味，前味清爽，中味辛辣，後味沉靜，透著深沉卻溫暖的氣息。玉麟忍不住湊近男人髮絲間聞聞。&ldo;小薛。&rdo;男人突然說道。玉麟一個緊張，屏氣斂息。&ldo;有些癢。&rdo;男人笑笑。玉麟紅紅臉，他的確是這裡擦擦，那裡撫撫，手勢不敢有一點重，讓男人感覺酥酥軟軟的。&ldo;還有蟹肉湯嗎？&rdo;男人問。&ldo;有的，你等著，我去做。&rdo;玉麟小跑到廚房。平復下自己少少激動的心情，玉麟開始做蟹，用小錘敲開蟹殼，蟹艙攔腰一刀，用挑針細刮艙內蟹肉，又剪下八隻蟹腳，用挑針刮下蟹肉，一步步都不容馬虎。玉麟邊做邊偷偷瞟瞟縵子後的男人，男人正悠閒地看著窗外，一手擱在椅背上，嘴角上是似有似無的笑。待玉麟將蟹肉湯端出去，男人正靠在椅背上，微微合著眼。&ldo;做好了。&rdo;玉麟有些躡手躡腳。&ldo;恩，很香。&rdo;男人不急不慢地睜開眼睛，&ldo;真是餓了。&rdo;玉麟勺了碗蟹肉湯給男人。&ldo;謝謝。&rdo;男人笑著，喝著。玉麟看著男人，心跳有些快，男人喝湯細碎的聲音輕輕叩著玉麟的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