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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一愣了一會,皺著的眉和瞪圓的眼睛漸漸緩和下來,把頭扭到一邊,忍不住也笑了起來。王樹民打了個酒嗝,搖搖晃晃地站起來,並肩和他一起坐在地上,望著滿是黴菌的天花板,嘆了口氣,忽然幽幽地說:&ldo;我在部隊的時候特想你來著,有時候琢磨琢磨就覺得不對勁,你丫個沒良心的肯定不惦記我。&rdo;謝一側過頭,呆呆地看著他。王樹民一仰脖把易拉罐裡的酒全都灌了下去,空罐子在手裡捏出各種形狀:&ldo;我有時候就想,你說這越大,怎麼人就越不一樣了呢?&rdo;他的目光很直,顯得有些迷茫,有點可憐兮兮的樣子似的,&ldo;鐵磁器也不磁了,再過幾年,就誰也想不起誰來了,見了面都得想半天才想起來對方是誰。&rdo;謝一抬起手,手掌貼在他臉上。王樹民頓了頓,把謝一的手拉下來,細細地看著謝一的手心兒。謝一的手心粗糙了很多,有粗活磨出來的厚厚的繭子,卻很乾淨,連指甲都修得平整精細,細長的手指上有各種各樣大大小小的傷痕,不知道是因為冷還是因為什麼,那雙手沒什麼血色,蒼白得像是墳墓裡爬出來的似的。王樹民把謝一的胳膊夾在腋下,捧著看他的手,看著看著,就含含糊糊,沒頭沒腦地說:&ldo;你這掌紋前邊亂七八糟,到後邊反而清楚了,李愛軍說是少年多磨,以後好命的路兒,你信不?&rdo;謝一好像痴了一樣,木木地任他抓著自己的手,不吱聲。兩個人靜謐下來,樓下傳來隱約的開門聲,然後是一個女人尖聲尖氣的抱怨:&ldo;哦喲,儂哪能嘎晚的啦……&rdo;王樹民放開謝一的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大著舌頭顛三倒四地說:&ldo;我心裡難受,我心裡難受小謝……難受……堵得慌,心裡……這兒堵得慌 ……&rdo;&ldo;為什麼堵?&rdo;&ldo;不知道……&rdo;他的聲音好像從嗓子裡一點點擠出來的似的,又像輕輕的嘆息,聽上去細細軟軟的,和這男人的樣子完全不搭調,好像個長過頭的孩子撒嬌的樣子,&ldo;我不知道,我下了火車就想,你以後要是畢業就在這麼個地方兒待下去怎麼辦?取個穿高跟鞋又細又白的上海姑娘當媳婦兒,你就想不起來我了。慢慢地逢年過節也想不起來我了,也不給我打電話了,也不回家看我……然後過幾年,過幾年……你就該問了,王樹民是誰?&rdo;&ldo;王樹民是誰?&rdo;王樹民把捂在臉上的手放下來,直直地看進謝一的眼睛裡,半晌,喉嚨才輕輕地動了一下,他說:&ldo;王樹民是我,小時候住你們家樓上的那個,那個臭小子,叫王樹民……&rdo;他突然不說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越來越近,近到一呼一吸間,滿滿的都是彼此的味道,謝一緩緩地垂下眼睛,摟過王樹民的脖子,對著那張微微開啟的嘴唇吻了下去,他整個人壓在王樹民的身上,唇齒間傳來那個人的味道,經過神經中樞,被處理成帶著絕望的苦澀。王樹民的手慢慢往下滑,搭在謝一的腰上,本能一樣地回應起這種親暱過頭的糾纏,謝一手上攥著的易拉罐落了地,小半罐啤酒灑出來,沒人理會。不知道多久才分開,王樹民突然頭歪倒一邊,輕輕地打起了鼾,謝一搖搖頭,五指插進自己的頭髮裡,低低地笑出了聲。 風燈凌亂隔天早晨,謝一把早飯在桌子上放好,然後輕手輕腳地合上門出去上班。門發出一聲小小的動靜,謝一抬頭看了王樹民一眼,這人正蒙著被子縮成一團,絲毫沒有要醒的意思,這才放下心來,關好門走了。 王樹民在門扉合上的瞬間就睜開了眼睛,臉上沒有半點睡意。酒醉的時候怎麼都可以,就算上街裸奔影響市容,充其量也就是個酒後鬧事的,除了酒品不好之外說明不了什麼,可是醒過來,人還是要繼續活著,小心翼翼地控制好自己的七情六慾,面對世間所有所有的一切。王樹民的手指有意無意地放在自己的嘴唇上,他記得那個溫度,偏低的體溫和冰冷的嘴唇,記得那個人不小心流進自己嘴裡的眼淚,苦得嚇人。他像是受到了什麼驚嚇似的,猛地把手放下來,眼睛瞪得大大的。被什麼洪水猛獸追著趕著一樣,手腳並用地爬起來,迅速地把行李包從床底下拖出來……謝一傍晚下班,特意去超市買了一堆的菜,都是他平時看都不捨得看一眼的東西,王樹民大少爺來了,不能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