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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影師心虛地應了一聲。江曉媛素白的臉毫無說服力,馮瑞雪看了,心裡想必是更不滿意了,沉默了片刻,馮瑞雪悶悶不樂地說了一句:&ldo;看著有點小,行不行啊。&rdo;&ldo;她就是看著小,保養得當,&rdo;攝影師緊張得背後冒汗,開始胡說八道,&ldo;其實人都三十多了。&rdo;江曉媛:&ldo;……&rdo;真想糊他一熊臉。江曉媛在見到馮瑞雪的那一刻,恨不能從門縫裡跑出去,可是腳步卻彷彿生了根一樣戳在原地,被這件事荒謬得啼笑皆非。馮瑞雪曾經是怎麼對她的?那時候江曉媛去她店裡,她都要親自迎接出門,平時哄江曉媛比男朋友哄得還厲害,江曉媛說一,馮瑞雪絕不會說二。無論什麼時候,江曉媛和馮瑞雪聊天都很愉快,其實後來想起來,兩個真正平等的朋友,就算感情再好,能一直不拌嘴、不吵架嗎?就算其中一個情商高,能解決大部分的矛盾,她就沒有心情低落、不想搭理人的時候嗎?怎麼可能其中一方總是單方面地遷就另外一方。馮瑞雪和她相處一定很累吧?一直要曲意奉承。現在倒好,風水輪流轉了。江曉媛站著,馮瑞雪坐著,江曉媛帶著僵硬的笑,馮瑞雪一臉不信任地當面問她&ldo;行不行&rdo;。霍柏宇討好地把樣片放在自己的膝蓋上,翻兩頁就要問一句:&ldo;這個怎麼樣?哎,你看,這個不錯吧?&rdo;馮瑞雪兀自低頭玩手機,不理他。攝影師面紅耳赤地站在旁邊,那如坐針氈的模樣還真對得起這家搖搖欲墜的婚紗攝影館。霍柏宇哄了幾次,也不耐煩了,最後兩個人各自佔據沙發的一角,誰也不搭理誰,好像他們二位不是來拍婚紗照的,是來辦離婚證的。空調的暖風吹化了江曉媛僵直的四肢,她空白的大腦緩緩地緩過勁來,低頭整理起影樓的化妝工具來。不知道另一個時空中的馮瑞雪最後會不會和霍柏宇走到一起,她遲早也會看出這花瓶小白臉的真面目吧?到時候她會後悔嗎?她會對自己的車禍念念不忘嗎?江曉媛以為自己只發了一小會的呆,被攝影師叫了三遍才回過神來,這才發現原來霍柏宇已經選好了主題,兩個人馬上要去換裝了。收銀員姑娘身兼前臺、助手、服裝師等多個職位,連忙殷勤地跑過來,要帶馮瑞雪去女賓更衣室。馮瑞雪剛開始木著臉不動,霍柏宇腆著臉湊到她面前,咬著耳朵說:&ldo;別的地方拍一組照片動輒好幾千,他們家才幾百塊錢,不就是一組照片嗎,什麼地方拍的不一樣,說不定他們家看著破,技術還不錯呢,有必要弄那麼豪華的嗎,照出來都是一個樣……&rdo;江曉媛冷眼旁觀,真替馮瑞雪感到遺憾。馮瑞雪猛地甩開他,看也不看霍柏宇一眼,跟著訕笑的收銀員進了女賓更衣室。攝影師連忙把被選中的樣片往江曉媛懷裡一塞,飛快地小聲說:&ldo;這個造型,你仔細看下,拜託拜託,千萬拜託。&rdo;他像個沿街賣藝討蜂蜜的大狗熊,慘兮兮地對著江曉媛搖尾乞憐一番,然後急急忙忙地轉向霍柏宇,領著他去了男賓更衣室。偌大的一個大廳裡,只剩下江曉媛一個人獨享櫃機空調,她卻依然是冷,看著照片上的純白婚紗冷,回望回不去的前世今生也是冷。野雞照相館裡的服裝實在是很噁心,反正馮瑞雪出來的時候眉頭是擰死的,光裸的肩膀上凍出了一顆一顆的雞皮疙瘩,以江曉媛對她的瞭解,她的忍耐大約已經到了極限了。收銀員好心建議:&ldo;要不然您先把自己的圍巾披上吧?我去給您拿。&rdo;&ldo;別碰!&rdo;馮瑞雪脫口說,她大概不打算再忍耐下去了,臉上的厭惡不加遮掩地暴露出來,&ldo;你們這的衣服髒死了!&rdo;收銀員的臉漲成了一顆西紅柿。馮瑞雪不想再給任何人面子了,火藥味十地說:&ldo;我自己帶了化妝品,不用你們的東西。&rdo;她說完,拿出自己那個小小的手袋,從裡面取出個化妝包,斜了江曉媛一眼,不客氣地問:&ldo;你會用嗎?&rdo;以江曉媛的性格,聽了這句挑釁,本來非要暴跳如雷不可,可是她沒有。因為當她走近馮瑞雪的時候,江曉媛注意到了方才沒看清楚的一些東西‐‐比如馮瑞雪那看似高大上的名牌化妝包,實際上是某個化妝品專櫃的贈品,隨便買根眉筆都送的。還有馮瑞雪那看起來值錢得嚇人的鑲鑽表,機芯什麼的江曉媛不懂,但她一眼看出來錶盤上十二個鐘點刻度上鑲的彩寶是不對的,正版的表是順時針方向以從正紅開始,以彩虹的色彩過渡排列的,馮小姐這塊排得裡出外進,錶盤正上方商標還比正版多了一個微微翹起來的尾巴,像一個藏藏掖掖的嘲諷。馮瑞雪這一身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