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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欽搖頭笑道:&ldo;雁王這是賭氣的話,此時停戰豈是割地飼虎狼?西洋人已經在節節敗退,這是變相請降,到了海上他們不過是一群無根之萍,實在構不成心腹大患。&rdo;長庚也笑了,不溫不火道:&ldo;方大人足不出戶而知天下事,實在讓人感佩,遠在千里之外就知道西洋人已經是無根之萍,這等高瞻遠矚,我輩實難望其項背。&rdo;眼看著兩人用互相拜年的語氣尖酸刻薄起來,李豐不得不出面道:&ldo;軍中事軍中人說了算,朕召你們來,是讓你們來議一議烽火票的當務之急,吵什麼兩江戰場?一點賬算了這麼長時間都算不明白,操心得倒多‐‐阿旻,你也少說兩句。&rdo;戶部侍郎適時地順著皇上的話音站出來道:&ldo;雁王殿下剛自江北歸來,恐怕還沒理清楚第三批烽火票受阻的因由,您也知道,我朝文武百官薪俸雖然比起前朝已算豐厚,但畢竟也有一家老小,靠這點俸祿維持一點面子而已,豈敢大富大貴……值此國家為難時,實在是愛莫能助,自從烽火票認購納入吏治考察之後,多少人傾家蕩產?眼下實在是分文也拿不出了。王爺素日是與商會巨賈杜萬全等人私交甚篤,您看向可否由您出面,再向他們徵一回?&rdo;長庚才不肯落這個別有深意的陷阱,面不改色道:&ldo;回京路上我已經拜訪過杜公等人,如今各地廠房初建,身為義商,有時候又不得不照管難民,開銷很大,如今大半個身家都壓在了運河辦,就算有心毀家紓難,難不成連那許多好不容易安頓的難民也一起舍了?不瞞諸位,杜公跟我的原話是,他也實在是分文拿不出了。&rdo;方欽不肯放過他:&ldo;難道殿下當年一力推動烽火票的時候,就沒想到留一條退路?&rdo;長庚涼涼地看了他一眼:&ldo;方大人,我當初說得很清楚,錢先借著,等兩年到期,國庫緩過這一口氣來,自然能倒換開,實在一時騰不出手來,可以用嘗試第三批烽火票解燃眉之急‐‐當時掐算國庫銀錢流入時方大人已經接掌戶部,並未提出異議,現在你來問我,本王倒是還想請教大人,這兩年多流經戶部進出的錢財都何去何從了,為什麼會差這麼多?&rdo;方欽終於忍不住怒道:&ldo;賬冊筆筆都在,雁王若對下官有疑慮,大可以去查!&rdo;長庚皮笑肉不笑道:&ldo;也對,戶部諸位大人們總不會連區區賬冊都做不平,那想必當年方大人是鬼迷了心竅,算錯了?&rdo;李豐:&ldo;夠了!&rdo;方欽忙告罪,長庚微微一欠身,油鹽不進地站在一邊,他在朝會上多數時間都是十分沉默的,有話多半是下面的人說,很少這樣和人針鋒相對,方欽忍不住看了他一眼,總覺得很不對勁。雁王一定對烽火票的尷尬局面早有準備,為什麼他寧可在皇上面前吵架也不肯順順當當地說出來?他在鋪墊什麼?大朝會不歡而散,雁王被留下,跟李豐一前一後沉默地走,李豐的斷腿雖然恢復了,卻始終是落下了病根,走得快了,會顯得有點跛。&ldo;陪朕去花園走走。&rdo;李豐道。正巧,這天太子剛下了學,正帶著三皇子在花園玩,見了父親和小叔叔,忙規規矩矩地跑來見禮。太子大一年是一年,如今已經有點小少年的樣子了,三皇子才五歲,正在換牙,說話有點漏風。李豐見了太子,當然要將當爹的威風擺一擺,先是無中生有地找茬訓斥了太子一番,又板著臉審問了一通學業。太子先還答得好好的,到最後眼神老往弟弟那邊瞟,李豐順著他的目光看了一眼,頓時一陣啼笑皆非。無齒的三皇子還不到遭到父親逼問的年齡,本來噤若寒蟬地站在一邊,後來被雁王招手叫走了,雁王帶著他十分不講究地席地而坐,隨手抓了幾根草莖,編了個草蚱蜢。宮禁中的孩子何曾見過這種鄉間野區?三皇子眼都直了,傻乎乎地探頭看著,不一會,那小東西左手拿著個草蚱蜢,右手拿著個草蟈蟈,樂得都沒顧上掩飾自己缺了一顆的門牙。李豐:&ldo;……玩物喪志,像什麼話。&rdo;他板著臉瞪了長庚一眼,又把兩個戀戀不捨的小孩打發了,李豐遠遠地看見三皇子踮著腳把一隻蟈蟈塞進了太子手裡,太子便牽起他空出來的那隻手,大孩子領著小孩子,看起來倒像是一對普通人家的小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