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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殺伐星當頭,倘不為良將開疆拓土,必定回朝禍國殃民。行將就木的多情帝王與風華正茂的無情將軍一躺一跪,在狹小的床頭最後一次掏心挖肺,依然是誰也不能說服誰。元和帝看著他那雙冰冷的眼睛,忽然一陣悲從中來。老皇帝想,如果當年不是自己貪慕皇權,如今是否只是個走狗鬥雞的閒散王爺呢?他遇不到那個命中註定的女人,或許會把一世深情許給別的什麼人,也不必妻離子散這麼多年。這種堆滿了荊棘與枯骨的帝座,大概只有安定侯他們這種殺伐決斷、冷情冷性的人才有資格坐上去吧?元和帝喃喃地叫道:&ldo;子熹……子熹哪……&rdo;顧昀那宛如鐵鑄的神色波動了一下,他眼睫微垂,繃直的肩膀微微柔軟了下去,不再那麼筆挺得不近人情。元和帝問道:&ldo;你會怨恨朕嗎?&rdo;顧昀:&ldo;臣不敢。&rdo;元和帝又問道:&ldo;那你以後會想念朕嗎?&rdo;顧昀閉了嘴。老皇帝不依不饒地盯著他:&ldo;怎麼不說話?&rdo;顧昀沉默了一會,並不怎麼見哀色,只是淡淡地說道:&ldo;皇上若去,子熹就再沒有親人了。&rdo;元和皇帝的胸口一瞬間彷彿被一隻手攫住了,他一輩子沒見這小王八蛋說過一句軟話,如今只這一句,便彷彿將兩代人那不曾宣之於口的恩怨與愛憎一筆勾銷了,只留下荏苒光陰下,孤獨褪色的淺淡依戀。這時,一個內侍小心翼翼地在門口提醒道:&ldo;皇上,該進藥了。&rdo;顧昀回過神來,一抬頭,又成了那睥睨無雙的人形兇器:&ldo;皇上保重龍體,臣告退了。&rdo;元和皇帝卻忽然開口叫了他小名:&ldo;小十六!&rdo;顧昀微微一頓。元和帝吃力地伸手摸到枕頭下,摸出了一串古舊的木頭佛珠:&ldo;過來,伸手。&rdo;顧昀看著氣喘吁吁的老人將那串不怎麼值錢的佛珠扣在他手腕上,心情有點複雜。&ldo;大表兄……看著你呢。&rdo;元和帝拍了拍他的手背,幾不可聞地說道。顧昀心裡大慟,表面上的鎮定幾乎要維持不住,只好匆忙告退。三天後,帝崩。文武百官與黎民萬千一起,又一次送別了一個時代。☆、 侯府京城一場大雨後,隱而不發的寒意揭竿而起,露出內裡行將露結為霜的蕭條凜冽來。長庚懵懵懂懂地跟著一堆陌生人送走了老皇帝,送葬那天,有八駕馬車拉著九龍的棺槨,大路兩邊豎起十萬蒸汽號,自發地奏響哀樂,噴灑出白煙如蓋,罩住了整個帝都,重甲隔出閒人莫入的藩籬,甲陣外,觀禮者人山人海,有大梁人、夷人、百越人、蠻人……甚至還有數不清的西洋番邦人。無數窺伺、揣度的目光或明或暗地落在長庚‐‐身世成謎的皇四子李旻身上,可惜誰也不敢在安定侯眼皮底下上前跟他搭話。長庚被顧大帥明目張膽地藏了起來,數日來,除了太子和魏王各自在他面前轉了兩圈,他一個閒雜人等都沒接觸過。等這一切塵埃落定,長庚被帶到了安定侯府。侯府從外面看,真是威風得不行,八字開的大門,掛著青面獠牙的獸頭兩隻,口鼻中噴著白汽,三十六個齒輪同時轉動,重重的門閂&ldo;嘎吱嘎吱&rdo;地抬起,便露出內裡一邊一隻人高馬大的鐵傀儡。影壁牆上掛著兩套玄鐵武將的甲冑,汽燈幽暗,家將護衛在側,一股冷森森的肅殺氣撲面而來。當然,走進去一看才發現,安定侯府上氣派的只有大門。侯府庭院雖深,草木卻十分零落,門面威嚴得嚇人,裡面其實就有幾個寡言少語的老僕,見了顧昀,也只是駐足行禮,並不多話。民間大部分傀儡與火機燒的都是煤,只有很小一部分用紫流金,通常是大堤壩、開荒傀儡等巨物,歸當地直屬府衙所有,至於那些金貴的小部件,便只有一定品級的達官貴人才有資格用。當然,規定歸規定,民間遵不遵守就兩說了‐‐譬如雁回太守郭大人的品級是萬萬不夠的,他家裡紫流金器可不止一件,顧大帥的品級儘管非常夠,但府上居然意外清貧樸素,除了幾具鐵傀儡外,幾乎看不見幾件燒紫流金的器物。整個侯府最值錢的,大約就是一代大儒林陌森先生手書的幾塊匾額‐‐聽說陌森先生是安定侯的啟蒙老師,想必這幾塊匾也是白要來的。葛胖小和曹娘子隨著長庚一道搬來,三個沒見過什麼世面的鄉下孩子探頭探腦,葛胖小童言無忌道:&ldo;十六叔……&rdo;曹娘子小聲呵斥:&ldo;那是侯爺!&rdo;&ldo;嘿嘿,侯爺,&rdo;葛胖小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