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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爭相跳進了他手心裡,這人指尖的薄繭像是無數次拂過命運的紋理磨出來的。他嘆了口氣,微微放緩了語氣說道:&ldo;自古有一盛就有一衰,有一成就有一敗,你我修道中人,有什麼看不開的?這條路上,明爭暗鬥也好,因果機緣也罷,說到底,不都是為了大道長生,脫離塵世生老病死之苦麼?童如,你天資卓絕,比別人走得更遠,父母也好,兄弟也好,師徒也好,都是塵緣,也都是妄念,你早斷了乾淨,不要再執迷不悟了。&rdo;童如:&ldo;我沒……&rdo;徐應知截口打斷他道:&ldo;貪戀即執迷,你心裡貪戀誰?&rdo;童如微微側頭避開他的目光,半晌澀聲問道:&ldo;若是你有一天算出自己陽壽將盡,也能一句&lso;塵緣當斷、本該如此&rso;就撂下麼?&rdo;徐應知神色不變,只說道:&ldo;朝菌與蟪蛄,螻蟻與我,並無不同,怨憤天地,豈不可笑?&rdo;嚴爭鳴算是看明白了,這朱雀塔主人活著與變成石像沒啥兩樣,眼裡四大皆空,看什麼都可笑,與他糾纏這些才是無聊。要說起來‐‐縱有萬古雲霄,一家一國的興衰重要麼?橫有千人往復,一人死生與寵辱重要麼?居高臨下,徐應知說得一點錯也沒有,世上誰都明白這個道理。可凡塵三尺,小到一人一家,大到一方一國,誰不在為諸多&ldo;瑣事&rdo;端殫精竭慮?那些生離死別、愛憎情仇,於千秋百代確實不過是大風捲浪一白花,不值一提。但真切地落在誰的頭上,不是一段椎心之痛呢?只要不瞎,誰站在遠處都看得見綿綿河山壯闊,可是身在山中,誰又能在雲霧深處找到自己身在何方?嚴爭鳴正一邊嗤之以鼻,一邊捉摸著要如何從這詭異的地方掙脫出去,便見視角變換,他的師祖童如站起身來,說道:&ldo;你錯了應知,無數前輩都在求長生,誰求到了?壽元終有盡頭,我與螻蟻同也不同‐‐螻蟻與我一樣朝生暮死,只是它從此化成泥土,我卻能身死魂生在扶搖山的血脈裡,只要傳承不斷,血脈就不斷,我為什麼要去追求那虛無縹緲的長生?&rdo;徐應知感覺與他道不同不相為謀,勸不下去了,便說道:&ldo;好吧,你非要這麼想我也沒辦法,但我幫不了你,三生秘境中鐵板釘釘,扶搖派確實命數已盡,你想怎麼樣呢?自古逆天者抵死掙扎都不過適得其反,老友,你也要走這條路麼?&rdo;&ldo;你別忘了,&lso;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rso;萬事不得圓滿,但總有一線生機,&rdo;童如說道,&ldo;我必會尋到那一線生機。&rdo;說完,他轉身要走。徐應知卻忽然叫住他道:&ldo;慢著,小椿……&rdo;童如腳步微微一頓,低下頭嘆了口氣:&ldo;不是你想的那樣。&rdo;徐應知:&ldo;那麼你對他是怎樣?&rdo;童如:&ldo;蔣鵬多年來只是掛名,連人也見不到,這些年,小椿是我唯一的弟子,我對他並沒有什麼齷齪念頭,只是……&rdo;他說到這裡,似乎覺得和別人解釋這個有些沒意思,便驀地一哂,飄然幾步,不見了蹤跡。嚴爭鳴:&ldo;……&rdo;他清楚地感覺到了師祖心裡一瞬間湧起的無邊痠軟,洪荒千年的寂寞只融化在一個人身上,相依為命久了,牽絆早已經深似北冥之海,只多看那個人一眼,心裡就是一片草木榮華。至於其他……為師豈敢。嚴爭鳴頓時不好了,懷疑自己的六感與腦子肯定有一處出了問題,所謂&ldo;齷齪念頭&rdo;是他理解的那個嗎?嚴掌門的腦子裡頓時爆發出了一大堆光怪陸離的民間桃色傳說,感覺自己整個人都齷齪了起來,身為掌門人的端莊碎得滿地打滾,收拾都收拾不起來。就在這時,眼前風雲突變,他視角飛轉,下一刻,已經隨著師祖回到了扶搖山上。一時間,嚴爭鳴連揣測長輩情史的齷齪都顧不上了,一顆心被狠狠地揪了起來,拼命希望師祖的腳步能緩一緩,讓他借過去之眼再好好地看一眼這扶搖山。可師祖跑得比兔子還快,帶著他一路浮光掠影,轉瞬就到了後山。妖谷已經大開,紫鵬真人與好幾個嚴爭鳴不認識的大妖好似出面與童如分說什麼,聲音雜亂,嚴爭鳴一時分辨不出,但感覺這一群打妖好像都想阻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