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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宅裡的下人倒是還在,護院也不時在外圍巡邏,但無論書房或者臥室,玉生煙都沒找到嚴之問的蹤影。不單是嚴之問,連他的妻妾兒女,也都像憑空消失了一樣。玉生煙的身形如幽若影,沿襲浣月宗一脈縹緲詭譎的風格,輕飄飄地進了內宅,又攔下一名下人,點了他的啞穴,對方猶墜夢中,尚且來不及作出反應。“嚴之問呢?”那下人睜大了眼,發現眼前這個俊美的年輕人竟能輕而易舉制住他,不由驚恐起來,卻說不出話。玉生煙對他微微一笑:“你告訴我,嚴之問和嚴家的家眷都去了哪裡,我不殺你,不然就算你呼救,我也能把這一府上下都殺乾淨,你可明白?”下人惶恐已極,連連點頭。玉生煙稍稍鬆手,又解了他的啞穴。下人忙道:“主母和小郎君他們是兩日前離開的,主人說是要送他們到溫泉別莊上去住一段時日。”玉生煙冷笑:“就算女眷不在,嚴之問也跟著走了不成,明日便要上朝,他不準備回來了?”下人結結巴巴:“主人走的時候並沒有與我們說得太清楚,我們也不,不知曉……”他再也不耐煩聽下去,直接一掌將對方劈暈,隨後又找到嚴宅的管家,逼問他嚴家人的下落,得到的答案俱與先前一模一樣。玉生煙並不蠢,此時他已意識到,自己要殺嚴之問的事情,很可能已經提前被嚴之問得知了。但這件事情是晏無師吩咐下的,除了他之外,就只有沈嶠知道,連謝宅的管家都不知曉。玉生煙自己當然不可能四處嚷嚷洩露訊息。他心頭一片冰冷殺機,原想直接將管家的喉骨捏碎,但轉念一想,現在沒能殺成嚴氏滿門,光殺個下人已無意義,說不定打草驚蛇,反被合歡宗的人嘲笑,便將人弄暈,轉身離開謝宅,帶著滿腔怒火,找到還在旁邊小巷裡等他的沈嶠。“是你給嚴之問傳遞的訊息?”沈嶠點點頭,沒有絲毫遲疑或抵賴:“不錯。”玉生煙恨他壞了好事,面上早已不復平日吊兒郎當的笑意,冰冰冷冷的表情佈滿殺意:“為何?”沈嶠道:“我知道合歡宗與本門素有罅隙,嚴之問既是合歡宗門人,師尊既想殺他,也輪不到我來置喙,只是稚子何辜,要殺嚴之問,又何必牽連他的妻兒?”玉生煙冷道:“殺不殺他的妻兒,輪不著你來說話,我倒很想知道,你如今一個瞎子,手無縛雞之力,出了門都不知東南西北,到底是如何給嚴之問傳遞訊息的?”沈嶠道:“你說過,嚴之問是個狡猾之人,只要有一丁點不對,他都會起疑心。給我吃的藥方裡有一味當歸,我便設法藏起一些,原想找機會送到嚴宅去,誰知那日正好在藥鋪門口遇見韓娥英,我就以回禮為由,將要給嚴之問的東西放在匣子裡,託她轉交,她只當我與嚴之問相識,並未多問,想來嚴之問應該也是收到我給的藥材,察覺不妥,這才將全家老小都提前轉移。”玉生煙怒極反笑:“我倒真是小看你了,沒想到你還有這般本事!”他伸手捏住沈嶠的脖頸,慢慢收緊力道:“你壞了師尊佈置下來的任務,可知會有什麼後果,嗯?”沈嶠毫無反抗之力,因為呼吸不暢,面色漸漸難看,胸口急劇起伏,只能斷斷續續吐出一句話:“其實……我並非浣月宗的弟子,對罷?”玉生煙一愣,鬆開手。沈嶠立時扶著牆咳嗽起來。玉生煙:“你是怎麼看出來的?”沈嶠平靜道:“感覺。雖然我沒了記憶,卻還有基本的判斷。師尊也罷,師兄你也罷,對待我的態度,都不像是對待同門弟子或師兄弟該有的。先前在別莊那邊服侍的僕從也是,對我小心翼翼,生怕透露了什麼不該透露的訊息。我沒了武功,根本幫不上忙,只會拖後腿,師尊卻還要我過來協助你。還有,我受了這麼重的傷,就算是我自己不爭氣,也已經傷及了師門顏面,但你們卻始終諱莫如深。這一切,都不合常理。”見對方不說話,他又道:“其實我這個辦法並不算高明,僅僅只能瞞過謝宅裡的侍女,若非你根本不將嚴之問放在眼裡,稍稍派人提前盯著他的行蹤,他想跑也跑不了。”玉生煙:“不錯,一個嚴之問無足輕重,我是沒放在心上,所以才給了你可趁之機。不過你可知道,這件事若是讓師尊知道了,會有何後果?你救了幾個跟你毫無關係的人,他們甚至不知道是你讓他們逃過一劫,就算知道,也未必會感激你,你覺得值得麼?”沈嶠搖搖頭:“值得與否,各人心中自有一把桿秤。冤有頭債有主,牽連無辜之人,並不值得稱許。有些人,有些事,能救而不救,能做而不做,一輩子都會有心魔,至於別人知不知道,感不感激,那是別人的事。”玉生煙從未見過以前的沈嶠,也不知道他受傷前是什麼樣,醒來之後的沈嶠一天到晚病怏怏地,十天裡倒有九天是躺在床上的,除了那張臉之外,沒有半點值得別人注意之處,玉生煙雖然不曾口出惡言,但內心深處,未嘗不是帶著輕視的,覺得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