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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是晏無師的徒弟,魔門中人,行事同樣多有奇詭,同樣不會覺得這番話有什麼不妥,鄭譯能被普六茹堅引以為心腹密友,當然也不是什麼良善之人,他雖沒說話,同樣對晏無師的話表示認同。普六茹堅苦笑:“雖說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骨肉至親,如何能輕易割捨?漢高祖向項羽要分其父一杯肉羹,此事我是做不出來的,假若我連親生骨肉都能棄而不顧,只怕晏宗主也會瞧不上我罷?”這話說得極為高明,明明是請晏無師幫忙救自己的兒女,卻給人留下了有情有義的印象。想當皇帝,像宇文憲那樣心慈手軟自然成不了大事,但如果像勾踐那樣狡兔死走狗烹也令人心寒,普六茹堅這是在給他們吃定心丸,暗示自己將來也不會忘恩的。沈嶠隱隱有些明白晏無師為何會改而支援普六茹堅了。晏無師笑了一下,並未在救與不救的問題上多糾結,直接就問:“你確定他們在宮中還活著?”普六茹堅知道晏無師這是答應救人的意思了,趕緊打疊起精神:“這倒是確定的,皇后暗中遣人冒死送信出來,說陛下將犬子拘在皇后宮中,又將皇后軟禁不得出殿,至今一旬有餘,想來陛下是想以此作為人質要挾,讓我不能妄動。”造反不是吃飯喝水,普六茹堅原本雖然諸般佈置,到底還沒下定決心,皇帝這一逼,反而把他的決心給逼出來了,只要能救出兒女,他肯定二話不說立刻發動宮變。晏無師:“把你的兒女救出來,就要作好與宇文贇翻臉的準備,宇文贇宮中有佛門的人馬坐鎮,又有合歡宗的人在,就算他們打不過我,直接破罐破摔,殺了你的兒女也不是難事。”普六茹堅嘆道:“是,我也正是想到這一層,心中有些惶急,不知晏宗主可有什麼好法子?”晏無師沉吟片刻:“宇文贇不肯放人,但終究沒有與你們在明面上撕破臉,你們以送東西給兒女為藉口入宮,再伺機救人,只有這麼一個法子了。”邊沿梅很機靈地介面:“有事弟子服其勞,師尊,弟子喬裝改扮混入宮中一趟,伺機將人救出來。”哪知晏無師一口否決:“你武功尚欠火候,對上雪庭只有死路一條。”邊沿梅摸摸鼻子,閉嘴了。晏無師:“我的身量太過引人注目,也沒練過縮骨功,就算喬裝改扮,別人看不出異處,雪庭老禿驢也能立馬看出來,適得其反,想要救人,就只能找武功高強,又能隨機應變的,屆時我在宮外接應便是。”在普六茹堅看來,邊沿梅的武功已經很高了,誰知晏無師還說不夠,得更高的,又要做好與雪庭交手的準備,那必然得是宗師級高手了,可這宗師高手又不是大白菜,想要就要得到,別說普六茹堅現在還不是皇帝,哪怕他當了皇帝,對這樣的高手也得禮遇三分,現在一時之間又要上哪去找?見幾雙眼睛都殷殷落在自己身上,沈嶠暗歎一聲,溫言道:“貧道不才,救人一命功德無量,倒也願意一試,不過我對宮裡道路不熟,進了之後兩眼一抹黑,屆時怕還未救人,就先迷了路。”普六茹堅剛剛就想到了沈嶠,但這跟晏無師結盟不同,他與沈嶠沒有過深的交情,人家沒開口,他也不好厚著臉皮相求,現在沈嶠主動出聲,他自然大喜過望:“有沈道長出馬,堅自然求之不得,只是此番入宮艱險重重,堅雖憂心親人,也不敢貿然將沈道長置於險地,聽說四月初八佛誕那一日,雪庭會前往城中清涼寺祈福,少了他,其餘人等也會好對付些。屆時我會多派些人在沈道長身邊,一是為帶路,二是以防萬一,也好給您當個幫手。”邊沿梅道:“貴精不貴多,我陪沈道長入宮罷,宮中道路我也算熟悉,另外再派兩名侍女便可,宇文贇不是傻子,人多了他也會生疑。”沈嶠頷首,自無二話。雙方又商量了一下時間地點,說好由普六茹堅先上書請旨探望,若宇文贇不允,再以皇后母親獨孤氏的名義遣人入宮送東西,沈嶠等人則約好四月初七那日在隨國公府見面,再喬裝改扮,以隨國公府的名義入宮探望皇后,再伺機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