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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沈嶠關係最近的自然是師妹顧橫波,不過顧橫波自小是他看著長大的,武功很好,人也不蠢,打不過總跑得過,沈嶠並不擔心,碧霞宗等人,有危險的無非是範元白和周夜雪二人,不過沈嶠聽從山上下來的人說死者裡頭沒有碧霞宗弟子,便也放下心。除此之外,還有另外一層原因,令他沒有回去,乃是晏無師接到了來自長安的信件。這是一封求救信。而且是晏無師的大弟子邊沿梅遣人送來的。自打宇文邕駕崩,宇文贇繼位之後,浣月宗在長安的形勢一下子風聲鶴唳,備受排擠,邊沿梅早得了晏無師的吩咐,見狀收拾收拾,將明面上的勢力通通留給合歡宗和佛門去折騰,自己則帶著人躲到暗處去,先前沈嶠帶著竇言與宇文誦在千軍萬馬中殺出重圍,離開長之後一路追兵絕跡,其中也有邊沿梅的功勞。不過信裡求救的人卻不是邊沿梅,而是普六茹堅。普六茹堅的大女兒嫁給了宇文贇,宇文贇登基之後,她就是皇后,普六茹堅則成了國丈,照理說日子應該越來越滋潤,但事實卻完全不是那麼回事。沈嶠在長安時已經聽說了一耳朵宇文贇的荒唐事蹟,此刻聽見普六茹堅求援,仍是有些吃驚:“宇文贇難道連岳父都都不放過?”晏無師輕笑一聲:“宇文贇連親父都敢下手,更何況是岳父?”他倒險些忘了這遭,沈嶠蹙眉:“宇文贇弒父,乃是因為等不及想要提前登基,普六茹堅與他又有什麼過節呢?”晏無師:“皇帝若想殺一個人,那必然是覺得此人該死,所謂理由原因,不過都是藉口罷了。普六茹堅出身世族高門,其父隨周太、祖起義,有從龍之功,在軍中也素有威望勢力,這一份勢力傳到普六茹堅手裡,他善加經營,如今在朝中軍中,已經小有規模,縱然還沒到明面上能威脅皇權的地步,但哪一個皇帝能無動於衷?更何況是一個腦子不正常的瘋子皇帝。”他對皇權殊無一絲敬畏,當初對宇文邕便是直呼其名,如今對宇文贇,更是變本加厲。晏無師說罷,又嘆:“阿嶠呀,你這樣的性情,得虧沒生在公卿之家,否則朝堂角力,如何鬥得過人家,怕是早早被人啃得連骨頭都不剩了罷!”這是拐著彎說他笨,沈嶠也沒生氣,反是置之一笑:“我這種性格,別說在朝堂上與人勾心鬥角,就是在江湖上當個掌教,都能叫人給算計了去。”晏無師笑吟吟:“這就妄自菲薄了,你的性格呢,天生不適合跟別人玩心眼,但你自有你的好處,如今你沒了玄都山掌教之位,還有許多人願意與你交往,看中的便是你這個人,而非你的身份。不過呢,就算你容易被人算計也不打緊,這不還有我呢,本座在旁邊為你掌眼,就不怕有人將你糊弄欺瞞了去了!”說到底,這人不過是想誇誇自己而已罷?沈嶠有些無語,衣裳之下汗毛豎起,忙換回原來的話題:“那麼普六茹堅到底有何事相求?”晏無師漫不經心:“他的女兒為宇文贇相疑,被扣為人質留在宮中,隨國公府出入俱有耳目監視,滅門即在帝王的一念之間,普六茹堅自己做賊心虛,哪裡有不害怕的?”宇文贇耽於玩樂,自登基之後種種荒唐行徑自不必提,先前殺宇文憲等人,為的就是除去那些對皇位有威脅的皇室宗親,現在有威脅的人都殺光了,他為了不受拘束,乾脆將皇位傳給其子宇文闡,自己則在幕後操控朝政。得了皇帝的實惠,又不用揹負皇帝的責任,被群臣煩擾進諫,宇文贇一舉兩得,對自己這一招也頗為得意,但他疑心很重,去了宗室的威脅之後,就開始懷疑起那些有能力造反的臣子來,普六茹堅作為國丈和柱國,首當其衝,被宇文贇格外“光照”,現在日不能食,夜不能寐,頭頂上時時懸著一把刀,內心甭提有多焦慮了。沈嶠與普六茹堅有過幾面之緣,對此人的爽快磊落也很有些好感,而且他後來也知道,自己帶著宇文誦離開長安時,多虧了普六茹堅從中周旋,否則只怕還沒那麼順利。佛家講究因果,道門其實也是講究的,既然欠了別人的情,就要找機會還清,否則對修為心境也會有所妨礙。但幫歸幫,很多事情也還是要問清楚的。沈嶠並不愚鈍,很多利害關係,他也是能想明白的,只是他不會用這些去害人算計人罷了。“他會來信求救,而邊沿梅又將信給你,起碼說明浣月宗與普六茹堅的交情不錯。先前你曾對我說過,宇文憲可為明主,但後來,宇文憲死了,我看你也並不如何傷心,想來已經找好後路,莫非普六茹堅就是你的後路?”眼下晏無師在遂州租下一間客棧別院,沈嶠在裡頭養傷,他本就是性子沉靜的人,養傷期間很少外出,大多時候趁著外面天氣好,拿了本書在院子裡的葡萄架下看,便是不說話也是一幅極美的畫,更何況是開口說話。日光投射下來,透過葡萄葉子,斑斑點點落在沈嶠身上,連臉頰脖頸輪廓彷彿都染上一層光暈,細膩綿軟,看得人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