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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招呼:「過來。」他還是不動,只是用他墨藍的眼睛帶著點不著痕跡的審視看著你。這個男人,這麼多年,眼神還是跟以前一樣,要麼飄忽,要麼兇狠,要麼難以琢磨。我笑,眯著眼睛:「過來,老子要暈了……」我想我至少燒到四十度以上已經頭昏眼花了,要不那個男人我怎麼看著有兩個頭了。我搖搖頭,下一刻感覺有人拖住了我的手,有粗糙的手探上我的額頭。「媽的!」聶聞濤低咒。我呵呵直笑,任由他拉著走,像飛著跑似的,包包早已被他動作粗魯但力度不大的手搶過去拿著。到了不遠處的停車場,一上車坐著我就覺得在飛機上耗著把能量都用幹了,這時候聶聞濤要是把我拖野外給活埋了我也沒力氣反抗。「喝點水。」一瓶水伸到我面前。我勉強睜開眼,面前的男人還是毫無表情,看不出喜怒哀樂,更看不出有什麼擔擾。如果不是知道這人從小到大都這麼一號表情,連我都會以為我就算真死了他也不會眨下眼。不過……想起我「葬禮」上這個男人前所未有的驚慌表現,我的嘴角就不由得想向上翹。還好,雖然我不是很瞭解面前這個男人,但至少,我瞭解了對我有利的那一方面。「喝水。」瓶子被放在我的手上,瓶蓋已開。我就著喝了兩口,偏了偏頭要睡:「到了再喊我。」「系安全帶。」硬闆闆的聲音在說。我實在沒力氣再理他,把頭偏向車窗邊,「就這樣了。」一隻手伸過來幫我扣安全帶,帶著一股溫暖的清爽味道。突然鼻酸,多少年了?時間長得好像這一輩子都是我一個人在照顧自己,就連跟李越天的那些年都是我在照顧他,有多少人真正為我著想?我偏頭把眼睛埋在椅背裡,這該死的高燒,燒得我跟女人一樣脆弱。真是燒得太過,身上溼汗連連,眼皮連抬起都覺得吃力。渾然間察覺聶聞濤停了車,開啟我這邊的車門看著我半晌不動。而後我感覺到我的臉上被一根有粗繭的指頭挫了挫。我勉強半抬起眼,看見那男人蹲在我前面,面無表情地看著我,那根指頭在我抬眼間收了回去。「起來。」他說。我想笑,笑得虛弱,這小子,真他媽的有趣,沒看見老子連睜眼都困難了嗎?「沒死就起來。」聲音有點不高興了。我頓感全身心都充斥著無力感,天,我怎麼會覺得這個男人有趣了?這人完全……算了,不予置評,怎麼說這也是我的眼光問題,就算是鬼迷心竅了。我擠了擠喉嚨,話一出口竟然是嘶啞的:「揹我……」他又用那種帶著審視的眼睛看著我,過了好一會,我覺得我眼睛都快支撐不住要閉上了,他伸過來把安全帶解開,然後轉過身蹲在我前面。我用盡最後的一點力氣把自己扔到他背上,那寬闊的背毫不意外地擋住了我往下倒的身體;他的手從背後伸起來,穩住我,慢慢地站了起來,關上車門,一步一步地往前走。我眼睛早已閉上,知覺卻還靈敏。我知道在背上我的瞬間,那個男人抖了兩抖,電光石火間我恍然想起很多年前,這個男人還沒有這麼寬闊健壯的背時,他用著他瘦小的身子把他的母親從城外背到城裡,而他的母親在他幼小的身上嚥下了最後一口氣。那緊緊拘住我腳彎處的手越拘越緊,那男人像是在粗喘著氣,好像不堪我這個包袱的重量,停下腳步,那人說:「說話。」我想說話,只是半抬了眼,發現喉嚨被火熱擋住,張不開聲,感覺身上的汗一滴一滴地滴在了他的身上,而那個男人的呼吸越來越嚴重。我只能把嘴伸到他耳邊,用力張開枯竭的喉嚨:「快點,找醫生……」天,讓這個男人在我沒被燒死之前找個醫生幫我降降溫吧,我估計得不錯的話,我那顆沒安上多久的心臟這時也受刺激了。老子要暈過去了,媽的,接下來是死是活交給他了,最好他別讓我死在他手裡,要不老子絕對死不瞑目……眼睛能睜開看見人時,覺得燒退了我也不怎麼高興,因為見著了一個光著頭卻滿臉皺紋的老頭,搖頭晃腦地踱著步盯著我看,那眼神活像我是外星人似的。「醒了?」那怪老頭把他的怪頭伸到我面前。天,我竟然能看見那頭上有九個戒疤?媽的,老子實在不是想大驚小怪,但我對那九個黑黑的洞實在倒胃口,往後縮了縮,吐了吐口水:「您老,退後點……」嗓子還是有點啞,不過說話不困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