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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去拿給老大,也就那麼回事了。他們為這個事情覺得有些悶,譚少笑看著他拿著自己的藥丸拋著吃著玩,一言不發。到最後,看他的手下都覺得他實在沒味,都不理他時,他才笑著說:&ldo;我這藥挺貴的,就不分給你們吃了。&rdo;他說的時候,嘴唇因為乾裂起了黑紫的皮一動一動的,顯得很難看,那樣子,就像一無所有的人窮顯擺那樣,說得再漂亮也只是種海市蜃樓的荒謬。可誰對他這樣也沒法說什麼。就算他再瘦弱,再重病在身,再狼狽,但他是老大,是以命換命才凝聚一大群亡命之徒在他手下賣命的。他必須有他的腔調,他也必須站在他們的前面,就算真正倒下,也必須是護在他們前面倒下才行……山寨這麼多年,經歷的風雨已經不能用筆墨形容,而時至今日還能訖立著霸道地橫行硬闖,都是因為站在前面的那個頭,讓所有人都心服口服。所以,他們沒法去制止這樣的人……去行使他當領羊人的義務。到第四天,譚少是真正的有些累了,累得連眨一下眼都覺得累得慌。a拿著水壺的蓋子倒了一小點水,讓他舔了舔。譚少眼睛裡帶著笑看了他一眼,沒有力氣說話,但他還是用他的方式表示了一下感謝,儘管這個時候講究什麼風度有點扯淡了。a的喉嚨有些乾啞了,昨天他建議用訊號求救,譚少用破得不能再破的嗓音跟他說:&ldo;a,我不能對不起張健。&rdo;說話時,譚少的眼睛是平靜的,就好像下一刻死去了他都像是已經了無心願了,他在人世間要乾的事都幹了,一點遺憾也沒有。譚少覺得自己確實有些不應該,因為不想冒險,讓手下陪著他等死。他倒還真是能把吃的喝的全給手下……只求不讓他們多受點罪,多撐一秒就多一點希望。可是,他們要是敢為了求生髮送求救訊號出去,就算他累得一點力氣也沒有了,他會毫不猶豫地拔出槍來斃了他們。這直升機是註冊在張健名下的,訊號一發射,就會讓人早晚追查到源頭,然後就等著一大幫人去找張健的麻煩吧。譚少知道自己離良心這個東西已經遙遠得跟銀河這頭與盡頭的距離那樣不可測量,但他不想對不起張健。就像從一開始,他不想對不起七爸七媽,對不起何爺……也不想對不起自己一樣,可是,他最終還是對不起那麼多了,可現在,他不想再對不起張健。他不能因為去愛一個人,去對不起那麼多的人。他是真的累了。身體累了,連靈魂也如是。他哥護衛住他們的相遇,可他護衛他們的相守這麼多年了,這次,如果到了結束的時候,也挺好的。至少,他是如此努力過。就算中間糾纏幾許,傷痕幾許,黯然神傷幾許,就算後來他知道了貪求的真正含義又得來幾許,一切的一切,他全都得到了。所有痴熱的,痴迷的,痴狂的情緒,他全都如水深火熱般全部體味過,活生生的心都像是被生拉硬扯的挖了好幾次出來,這樣的愛,全部在他身上發生過了。真的,一絲遺憾也沒有了。真的,沒有遺憾。連眼淚也沒有,無論是傷感的眼淚,還是喜悅的眼淚。一切,什麼都沒有。人世如夢間,一個一個的夢接著做個不停,惡夢,美夢,夢得多了,醒不醒悟都無關緊要了,就是累了,也就歇下去了,什麼也不想,不夢了,也挺好的。很多年後,當a在墨西哥老得牙都掉了一半時回憶起那天在沙漠裡等到救援的情景:他的老大睜了睜眼皮,然後抬起了手,無力在半空中掙扎了一下,然後閉起了灰敗的眼睛,若有若無地嘆息了一聲。只一聲,a卻記了很多年,後來,他跟dh說:每當我覺得誰都沒有都可以活下去時,只要想到那聲嘆息裡的空洞,我就覺得我會敵不過那種人性裡的孤寂,或許每個鐵血的男人骨子裡都是孤寂的,但如果喪失依託,沒有信仰,就會覺得生命是種對於時間的妥協與認輸,你能戰勝外界的一切,但如果贏不了自己──那比殺了你還難受,所以,dh,我們要相互依存著活下去,只有這樣,我們才能活下去,我們再也找不到比對方更適合在一起取暖的人,我們是──同類。只有同類才明白,再強大的人,一旦喪失支撐的底線,生命就像無主的浮萍,只會隨波逐流,血液慢慢冰冷,如果成不了魔,那麼,也只能成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