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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十人簇擁著任非雲和印風向外撤去,所過之地三不五時地出現已經昏死或者斷氣的人,他們在前一刻還動作矯捷;毒龍勉強依靠牆壁支撐著身體,顫巍巍地抬手瞄準那群人。簇擁在最後的一名保鏢似有感應般,猛然轉身抬手,一槍正中了毒龍的心臟。眾人對槍聲早已麻木,繼續不為所動地急促邁步。這下毒龍再也站不穩了,他跌坐在地,身體上傳來的震感並不那麼真實,甚至連疼痛都渺茫得可忽略不計,眼前的景物急速倒退,懵懂中似乎看到了很久以前的自己,在學校裡和同學一言不合,他便拿文具盒砸了人家的腦袋,然後躲在教室不敢回家。他的手指曲了曲,印證本能似的朝任非雲的方向抬了抬,和那次在醫院時一樣;然而任非雲背對著他踉蹌離開,他們就此永別了。印風一度以為自己要死了,他所有的感官都似乎沉沒在混沌的海洋深處,全身一時熱一時冷,偶爾溫暖得像在母親的羊水裡,卻又驟然被萬針入骨,他在極度的舒爽和疼痛中死去活來。身體的每個細胞都過度運作,從而精疲力竭,他極度地想要休息一會,想要任自己的靈魂沉澱到海洋的最深處,那裡伸手不見五指,有著最深沉的安全感。他昏迷得並不是很徹底,所以還能模糊地感覺到身邊人們的忙碌,有白色的身影不停地穿梭來去,有人在他耳邊不停地說話,但是他耳中劇烈地嗡鳴著,什麼都聽不見;印風想他是看到了任非雲,十年前的任非雲,風度翩翩運籌帷幄,眼角眉梢都洋溢著俊爽的氣息,他腦袋枕著任非雲的大腿,手中熟稔地拆卸著一把槍支,而任非雲像給小貓順毛一般不停撫順自己的頭髮,然後彎下腰湊在他的耳邊說,&ldo;小風我愛你。&rdo;印風抬頭,然後就看到了任非雲在陽光中的半個側臉,甜美而溫暖。這個夢很好,他想。在夢裡,一切都可以慢慢解釋,一切傷痛都沒有開始,他握著任非雲的手,像個孩子一樣任性地撒嬌;他用手指去插任非運的鼻孔,看著那人佯裝發怒;他犟著腦袋跟印擎天爭執,覺得自己終於擺脫父親的控制,成了頂天立地的男兒;他簡直要溺死在這夢境裡。最後,夢境結束了,只剩下無邊無際的黑暗。失去所有的感官,印風就這麼放任著自己的靈魂輕飄飄地墜進海洋最深處。他用意識在混沌裡呢喃:我要活著。為什麼要活著?不記得了。總之,一定得活著。要活著,必須活著。印風輕輕地抖動了薄薄的眼皮,睫毛如羽化而出的蝴蝶,脆弱而翩躚。他緩緩地睜開眼,又在滿室璀璨的金色陽光中立即閉上。身上似乎並沒有什麼不適,只是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能力,他絲毫不能動彈;唯一可控制的,也只有乾澀的聲帶。他隱隱知道這是安全了,於是下意識地張口,嘶啞地喊出一聲&ldo;啊&rdo;。立即有人奔到了他身旁,似乎還不止一個,許多振奮驚喜的聲音在耳邊徘徊,這讓他的意識轉圜不過來,只能直挺挺地繼續躺著。&ldo;醒了?&rdo;印風眼皮微微顫了顫,任非雲站到了床邊。印風微微睜開眼,眼膜被過亮的陽光刺激出了許多淚水,然而任非雲此刻站在了他身側,替他遮擋住過於燦爛的陽光。&ldo;我渴。&rdo;印風嘶啞的嗓音幾不可聞。病床四周圍著成俊、白虎、周清,甚至還有陳剛和他老婆。任非雲回身去倒了杯水,十分熟稔地用吸管往印風口中潤溼,動作就像溫柔的母親在哺乳嬰孩般。印風喝了小半杯水,再次環視了四周,他一眼叼住了周清,問,&ldo;他呢?&rdo;任非雲替周清答道:&ldo;他昨天守夜,今早去上班了。&rdo;&ldo;哦,&rdo;印風低垂了眼簾,&ldo;我做夢了,很長的。&rdo;二胖這時叫起來:&ldo;你都睡了五天啦!不吃不喝不拉不撒的。&rdo;陳剛捅了捅徐慶,&ldo;媳婦,你快去找醫生來瞧瞧。&rdo;說罷他轉頭看向印風:&ldo;你咋樣?還疼不?&rdo;徐慶應聲出了門。白虎則是眨巴著銅鈴眼,恨不得將眼珠子瞪出來,一眨不眨地看著印風。他心下後悔,覺得印風變成這副半死不活的模樣都是被自己害的,然而除了後悔,他也是無計可施。所以愧疚加上擔心,造就出了那張很是威武的苦逼臉。成俊一如既往,沉默地低著頭,只是下巴上的胡茬又長了出來,平添幾分滄桑感;周清仍舊是一副慾求不滿的處男樣……他仔細看了所有人,唯獨不看任非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