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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許多年來,國勢不如他剛登基時那般頹唐,天災的影響降低了許多。慕容必謙每次在乾旱時為他求雨,他固然很是感激,但若是知道他對自己懷著輕慢之心,根本不願意幫助自己,他絕不會在他面前露出一絲憂色。想到最開始那年,每次慕容必謙都說求雨實是艱難,纏著與他交歡,他卻以為慕容必謙對他有幾分情意,即使是在上龍宮島時,他也認為,慕容必謙是曾經喜歡過他的,只是情到濃時情轉薄。如今聽他說了才知道,慕容必謙對他的好感,也只不過是新鮮感而已,滿足他內心中潛藏已久的,征服一位君主的快感。若是當真對自己有情,只會百死而不悔,卻不會像慕容必謙一樣,口口聲聲地對他說,為自己做了多少事。他看多了朝臣的邀功,一直並不以為意,豈知感情的事卻是和帝王心術完全無關。他心中疼痛至極,眼中卻是流不出一滴淚水,只因流了七年,早已在夢中流乾。而這無夢的一個月,也只是給他時間為自己的後事多做準備罷了。他至今還清清楚楚地記得慕容必謙說過的話。黃龍珠是不會致命的,可是一旦動了真情,對方卻是沒有回應的話,他就會死。心口雖然平靜地起伏著,他卻能感覺到肺腑的血腥氣慢慢湧上來。自己七孔流血的慘狀,想必就在不久之後發生。死得如此悽慘難看,慕容必謙心知僅存的憐惜和愧疚都會消失吧。可笑他還想儲存在慕容必謙心中的形象,不管是無情也好,威嚴也好,總勝過醜陋不堪的死狀。沒想到他竟會這麼喜歡一個人。冷血的李氏皇朝,竟會生出他這樣一個子孫。父皇駕崩前深恨那兩個與自己毫無血緣關係的皇子,恨他們險些混淆皇室血脈,可是如今看來,反倒是自己不像他們。慕容必謙似乎是沒發現他在出神,仍然說著自己的過往:「我剛當龍主那一年,四位老龍主年紀都比我年長許多,沒想到二十年倏忽而過,現在四位龍主都換了新的,偏偏是我最年長了。龍宮島上有一個傳說,若是龍主得到心愛之人,彼此兩情相悅的話,合籍雙修,便能登上長生大道。如今你既然心慕於我,我也對你頗有好感,不如你隨我回龍宮島,行完祭天的大禮,我們就可以合籍雙修試試了,即使不能永生不死,能長命百歲也是好的。」他說完,發現李玄毫無反應,還以為他是沒聽清楚,於是十分體貼地說得更緩慢了些:「陛下,隨我回龍宮島如何?」李玄聽他用敬語,立時便回過神來:「你說什麼?」慕容必謙的耐性漸長,居然還能再說一遍。卻聽李玄冷冷地道:「沒興趣。」慕容必謙一聽,登時大驚:「你怎麼能沒興趣?皇帝至高無上,什麼都有了,你難道不應該求長生的麼?求了長生,才能享這萬世不滅的榮華富貴。」萬世不滅……又哪有這般容易。他費盡心機,也只能讓百姓有幾年的安居樂業,不為天災人禍所苦。可是有太多的變數無法掌控,一不小心就會前功盡棄。如今他死期將至,連本來的年歲都難以活夠,又如何寄望於長生?「萬歲這兩個字說得好聽,歷朝歷代又有哪個皇帝真正辦到?」李玄道,「你少來煩朕,有這身武功,去除魔衛道,去除暴安良,朕就感激不盡。」慕容必謙沒想到他竟會嚴詞拒絕,十分苦惱:「可是……我和你認識了十年,還覺得對你不怎麼了解。如果我們倆不長命的話,到死都不能相知,豈不可笑?」「你現在立刻閉嘴,讓朕多睡上半個時辰,朕就能長命半個時辰了。」慕容必謙一怔之下才明白他所說的話,只好道:「好吧,你睡吧。」要他躺在一個已經發生感覺的男子身旁,卻是什麼也不能動,無疑是難為他。他頓了一頓,又道:「我不吵你了,明天晚上我再來。」他說完,果然起身下榻,點了火摺子,穿上鞋,逶迤著垂下的衣裳下襬,長髮披散在身後,令人忍不住凝目注視。卻見他轉過身來,微笑道:「若是你不答應我,我以後每天晚上都會來。」這句話未免過於驚駭,讓李玄更是憂心忡忡。他只想將慕容必謙氣走,卻是沒想到,這人仍如當年那般死纏爛打。他能感覺到慕容必謙有幾分認真,但是他卻是無力陪他了。定要斷絕他的心思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