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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午時,謝周渾渾噩噩醒來,打水洗漱,熬好藥湯喝下。
他的精神狀態好了許多,只從外表上來看,完全不像一個負傷嚴重的人。
這就是修行者的好處。
如果是普通人受到像他這樣的傷勢,十有八。九都會直接死去,就算僥倖存活下來,大抵也會成為一個廢人,失去所有的行動和自主能力。反觀謝周卻只是經過一天的修養和治療,就基本恢復了過來,不過要等到完全恢復,至少還得一個多月的時間。
他離開客棧,前往老城區的驛站。
距離尚遠,就已經能看到驛站前的地面上佈滿了一灘灘血跡,附近的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刺鼻的腥臭味。
此處稍顯偏僻,周邊住戶不多,商戶也不算多,偶爾有路過的行人見到這幅場景,紛紛捂住口鼻。好奇心使得他們忍不住想靠近些瞧瞧,可當看到那滿屋的屍體,恐懼心又讓他們迅速離開。
早就有人報了官。
可郡城官衙有不少都是侯府的人,自然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所以官府並沒有派人過來,蔡讓等人也不予理會,任由太監們的屍體晾在地上,彷彿在宣告齊郡侯府的罪行。
此時此刻。
蔡讓正帶領陶元星、以及僅剩的七八個都知
監的宦官,走在去往齊郡侯府的路上。
他們沒有刻意隱藏蹤跡,在距離侯府還有好幾條街時,侯府的眼線就注意到了他們。
時值正午,本該是一天最熱鬧的時候,街上卻看不到任何人,安靜的有些不正常。
長街寂靜無聲,蔡讓等人甚至能聽到鞋底踩在石板路上的聲音。
有一陣涼風從背後吹來,落葉隨著風在空中打旋,久久不曾墜落。
禿了一半的枝頭上有麻雀在叫,撞到街道兩邊的建築形成回聲,刺耳難聽。
陶元星和手下們都有些緊張。
就連一向樂觀的關千雲都皺起眉頭,感覺齊郡城到處充斥著死氣,心裡沉甸甸的。
唯有蔡讓依舊保持著平常的姿態,腳步隨意地走在大街上,似乎沒有察覺到兩邊閣樓中潛藏著的弓弩手們。
一路來到齊郡侯府,侯府大門敞開,似乎也在迎接他的到來。
蔡讓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當先走了進去。
陶元星抿了抿嘴唇,其實他很擔心孟君集在府裡設下埋伏,更不願意以身犯險。
但他攔不住蔡讓,也不敢違背蔡讓的要求,只得戰戰兢兢跟上。
官大一級壓死人的道理,在內廷司同樣適用,而且體現得淋漓盡致。
蔡讓是這場行動的總指揮
,除非他犯了特別嚴重的錯誤,否則陶元星就不能拒絕他的命令。不然回京之後,蔡讓一紙罪書,就能奪了他都知監總管的位置。
好在,侯府中並未設伏。
孟君集依然坐在前院的石凳上,就連姿勢都沒有改變,似乎一夜未動。
他的目光暗淡無神,臉色蒼白無比,寬厚的手掌上掛滿了白霜。
僅僅一夜過去,他好像老了十歲。
在他身後,超過一百個折威軍的老卒披銀帶甲,手中握著武器,目露殺意地看著來到面前的蔡讓一行人。
“侯爺,又見面了。”
蔡讓象徵性地執了一禮。
孟君集向他看去,眼神逐漸有了焦點,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隨後他坐直了身子。
這一刻,大將軍的威嚴再現,那種殺意和決絕之感撲面而來。
“昨天那些黑衣人……”
蔡讓直截了當地進入了正題。
孟君集卻沒有等他說完,平靜說道:“他們是王謝餘孽,我想蔡公公你應該知道。”
“嗯?”蔡讓恰到好處地露出疑問的表情,說道:“什麼王謝餘孽?侯爺在說什麼?”
孟君集說道:“十七年前,金陵王謝。”
聽到這話,關千雲微微一怔,下意識地扭頭朝師妹看去,正好對上燕清辭的眼
神。
金陵王謝、黑衣樓……這一刻,似乎很多問題都有了答案。
陶元星和一眾都知監宦官卻嗤之以鼻。
呸!還想栽贓給十幾年前的罪人!
他們在官衙的戶籍庫裡待了一宿,可是實打實的找到了那些黑衣人的身份證明,以及他們的出身和一部分過往經歷。
“侯爺可有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