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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宮絳開啟窗,將一塊大毛巾丟了下去,“擦乾淚,是男人就站起來,死都不怕,你他媽還怕個屁活人!”男人抱著那塊大毛巾,愣愣發呆。他不知道自己怎麼就跟“死”扯上了關係,可等他想問時,宮絳已從窗臺上消失了。 宮絳奔出臥室,迎著撲面而來的新鮮空氣,開啟大廳的燈。俸迎沒有回來,他沒帶鑰匙,沒穿外套,也沒有手機。牆上的掛鐘顯示現在是午夜2點,這個時間還沒回家,是很危險的預兆。腦袋像被沸水炸裂的器皿,碎了一地的擔憂。宮絳迅速衝回房間拿錢包,卻在燈光的照耀下,看到了貼在臥室門上的便籤紙。一張又一張,五顏六色,像七彩的牆壁,為沉重冷鬱的環境填上色彩。“小絳是最棒的。”“祝小絳早日走出來。”“小絳要堅強啊。”……“我想再看到小絳的笑臉。”“我想做小絳的家人,陪著他,可是他總是拒絕我。”每一張便籤紙都寫了日期,字字句句,由一開始的積極逐漸走向了負面,清晰記錄了俸迎這段時間的心路歷程。宮絳的指尖在每一張秀致的字跡上劃過,最後停駐在昨天那張上。“我好想做個大英雄啊,保護小絳,不讓小絳受傷。”——“大哥哥,那、那我長大了,也要做個大英雄,用拳頭幫你趕跑壞人,保護你。”記憶裡的聲音躍然心間,與現實的話語交疊了。當年獲救的小男孩,軟軟糯糯地用小短手撫摸著他受傷的臉,信誓旦旦地說,今天那一直為他著想的大男孩也用類似的話音,告訴他自己的決心。宮絳苦澀地一笑,便籤紙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凝聚著俸迎的良苦用心,俸迎一直在用無聲的方式鼓舞他,支援他。只是他沉浸在自己構築的圍城裡,拒絕接受外圍的溫暖。他真的如俸迎所說,是個大混蛋。他抄起鑰匙往外跑,剛跨出門,才意識到外面北風呼嘯,又回頭,隨手抓起躺在沙發上的大衣,關上門跑到了樓梯口,忽然又想到了什麼,回家拿了錢包,一路衝下樓,跳上路過的計程車。“哎呀小夥子,這麼晚了,穿著睡衣和拖鞋是要去哪啊!”宮絳低頭一看,他什麼重要的東西都帶了,卻偏偏沒帶上他的體面——一套整潔乾淨的西裝和擦得油亮的皮鞋。他甚至很邋遢,亂得起毛的頭髮,多日未清理的鬍渣,不知多久沒換的睡衣,還有濃郁的菸酒臭……他笑了,原來體面並不是他不可或缺的必需品,就算穿著不體面,他一樣可以出門,一樣可以面對別人異樣的眼光。司機是位五十來歲的老師傅,他沒有像預想的那樣嘲諷宮絳,反而字字句句溢滿關心:“小夥子,天那麼冷,就別出門了,趕緊回家去吧。”“謝謝。”宮絳報了俸迎打工的奶茶店地址,“我得先把一個人帶回家。”老師傅一點就通,立馬一腳油門踩到了奶茶店,宮絳在周圍找了三個來回,沒見著俸迎,急得如沸水裡的蝦,面紅耳赤又跳腳。老師傅還沒走,見宮絳兜了幾個來回,按喇叭提醒他,他好像一點也沒聽到,依然像個悶頭蒼蠅一樣亂轉。老師傅不得不降下車窗,邊招手邊大聲朝宮絳喊:“小夥子,上車來,別找了,我們到另個地方找去!”宮絳回頭看到老師傅招手,才後知後覺地跑過去:“老師傅,您怎麼還沒走?”“嗨,你這樣子我哪裡放得下心,天寒地凍的,你一個人這麼找也不是,想想你要找的人平時都會去什麼地方,經常去哪裡。”經常去哪裡?靈光瞬間逝過,宮絳跳上車,報了一個地址。他的公司。凜冽寒風割碎漫天星光,宮絳一直在發抖,到達目的地,他透過灰黑的玻璃窗,看到了坐在門前臺階上的身影,蜷縮成一團,一動不動,像極了了一座亙古不化的冰雕,輕輕一推,便會倒落地上,粉身碎骨。宮絳跳出計程車,全身每一根神經都繃得很緊,明明知道自己該不顧一切衝上去,抱住凍僵的俸迎,給其無限的暖意,可是雙腳像深深紮根到了地底,生出一地荊棘,走不動,跑不了,他惶恐不安,害怕碰到的會是一具冰冷的屍體,像當年突然告別爺爺一樣,輕輕一碰,忽然間,人倒了,氣沒了。“嗨小夥子你還杵在這幹什麼!那是你要找的人麼,快去帶他回車裡啊!”老師傅都替他緊張了。戰慄的靈魂驅使著宮絳邁開腳步,一步一步,然後一大步一大步,最後以衝刺的速度狂奔到臺階前:“俸迎!”他脫下大衣,果斷罩到俸迎身上,一聲一聲毫不間斷地喚俸迎名字。“唔……”俸迎終於有了回應,迷糊中打了個呵欠,抬頭看到宮絳,揉了揉眼睛,“小絳,你怎麼現在才來找我啊,在這裡等了你好久啊!”像個鬧脾氣的孩子,埋怨一直不來找他的家長。“怎麼樣,你有沒有凍傷?”宮絳緊張地握住他的手,意外發現他的手跟暖爐似的,熱氣不遺餘力地散發,“你的手居然不冷?”“我體熱,以前家人都說我是小暖爐。”俸迎捂住宮絳的雙手,“你手好冰,出來不戴手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