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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號,是《尚左》三月刊發售前一天。他需要酒,轟轟烈烈地麻醉,痛痛快快地醉生夢死。4號那天晚上,他還是逃避現實地約了兄弟們吃飯。俸迎也想去,宮絳沒同意,他不想自己頹廢的樣子被俸迎看到,於是他們一人在這方,一人在那頭。宮絳帶上了冰箱裡的兩罐啤酒,心酸地一飲而盡,然而現實是很殘酷的玩意,它能讓你在需要麻醉的時候,讓你每一條血液都流動著清醒。宮絳海納百川的酒量填不滿醉意,每根神經都活躍著,提醒他明天就是發售日,他必須睜大眼,煎熬地熬過這艱難的十幾個小時。“宮哥,來,我們喝白酒。”文崢看不下去了,叫服務員拿來一瓶茅臺,闊氣地當著宮絳面要啟開。宮絳奪走茅臺,塞回到服務員手裡:“戒酒,不喝。”簡短的四字同時也宣判了他們也不能喝的死刑。文崢急得面紅耳赤:“宮哥,你有什麼不開心的就跟兄弟們說,這憋著不說,又不喝酒,不是個事啊。”“說個屁,”宮絳晃了晃空了的啤酒罐,用勺子接住好不容易滴落的一滴,貪婪地送進嘴裡,“陪我聊天就行了。”“宮哥,喝飲料吧,鮮榨的紫薯汁,養胃。”盛名幫宮絳處理了啤酒罐,倒了滿滿一杯紫薯汁。濃稠的液體呈現陰鬱的紫色,如同宮絳此刻的心情,烏雲密佈。宮絳喝了一杯又一杯,一句話都不吭,兄弟們都成了被冷落的擺設,跟他搭話不是,不理他又不是。突然,“噗通”一聲,宮絳像喝醉一樣,倒在了桌上,眼皮掙扎地掀了掀,還是招架不住地閉上了。“明天六點鋪貨,記得去報刊亭買……雜誌……”這是他臨閉眼前說的最後一句話,就算昏睡過去,他也要提醒自己,記得明天的發售。宮絳進入了冗長的夢境,在這裡,他放開了一切束縛,恣意地徜徉在幻想的海洋中。他幻想著自己在鬧鐘響起的一刻,衝到報刊亭買下最新鮮熱乎的雜誌,沉甸甸地捧著,小心翼翼地端著,然後他看到了雜誌的封面……擾人的鬧鐘聲硬生生將他拉出夢境,他像被電一般跳起來,一看,天竟然亮了。他昨天明明調了五點半的鬧鐘,怎麼這個點才響?鬧鐘持續發出被忽略的不滿聲,宮絳打個激靈,習慣性往床頭一摸,沒摸著手機,過了老半天,才在床頭桌上找到。他指尖觸上手機的一刻,刮到了下方的塑膠紙皮,彷彿被輕刮在心口上,留下一串觸動的痕跡。宮絳指尖一僵。手機下壓著的雜誌攝入眼眶,雜誌嶄新得連塑膠外包裝都沒有一絲褶皺,最亮眼的首部印刷著漂亮的美術字型——《尚左》。手機螢幕滑稽地顯示著現在的時間:10:03a。五點半的鬧鐘沒有響起,有人悄無聲息地關掉了他的鬧鐘,然後替他買來他念念不忘的雜誌。手機恰到好處地擋住了雜誌上的模特臉龐,宮絳看著熟悉又陌生的“自己”,姿勢是自己的,身材是自己的,可是臉呢?只要挪開手機就能看到臉,但勇氣在一剎那從指尖流走,蕩然無存。看吧,面對現實,這不是第一次,也不會是最後一次,至少他曾在雜誌上留下了一半的他。是的,沒有什麼了不起,只是一眼而已,一刀都不怕,還怕一眼?他沉痛地閉上眼,胸口起伏几下,顫抖地摸上手機,深吸一口氣,猛地拿開——剎那間,他的靈魂連著每一滴血液都凝固了。沒有換臉,沒有ps痕跡,真真實實的,每一部分都是他本人,甚至連那條傷痕都清晰地橫亙在臉上。鬧鐘的叫囂聲恰好停止,房間陷入沉默的寂靜,靜得幾乎能聽到胸腔那一顆心跳動的聲音。宮絳不敢相信地將雜誌捧到視線最近的地方,眼瞳死死地聚焦在自己的臉上,真的是他,不是別人,那就是他,完完整整的他。心頭最柔軟的地方被深深觸動著。——“我多希望能再上一次封面,再走一次t臺,不不,只要再上一次封面就滿足了,只要一次……”這是他哪怕酒醉時,也能清醒說出的夢想。失了雙翼的夢想已無法飛翔,他從來沒想過會有一天,有人會扶起他受傷的雙翼,帶著他一起翱翔。“呵呵,”他不由自主地蓋住眼瞼,“搞什麼……”他想笑,想放肆地開懷大笑,可是笑容卻在看清周圍一切時,凝在了唇邊。“祝小絳生日快樂,快高長大,早日成為時尚教父!”“宮哥,祝你生日快樂!以後有酒喝別忘了兄弟們!”“宮哥,你永遠都是我們大哥,生日快樂!”……千言萬語,凝固在張張卡片上,書桌上,像童話故事一樣鋪滿了各種各樣的禮物,賀卡就貼在禮物上。他的兄弟們大都是三大五粗的糙漢子啊,現在卻像女孩子一樣,為了給他準備禮物,精挑細選,將一樣樣精心準備的禮物擺在他面前,討他歡心。什麼打火機、茶具,連變形金剛模型這種小孩子的玩意都送來了,明明是很滑稽得可笑的禮物,宮絳卻毫無笑意。扎堆的禮物中,一瓶放滿紙鶴的玻璃瓶最顯眼,宮絳顫抖地開啟玻璃瓶,拿出紙鶴,只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