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木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那隻手掌擦過司馬遷面頰,留下溫暖的熱度。司馬遷知道皇帝心裡有著計量,他隱約能猜到,但又覺得很可怕不想去正視。 “你喜歡朕?” 司馬遷僵硬地點頭,下巴被抬起來,任何謊言都被戳穿,但他現在已經表情呆滯,很難再分出真偽。 怎麼可能喜歡?喜歡這個同樣一點也不對自己胃口的男人。宛如南轅北轍的兩個人,怎麼可能存在喜歡!都知道對方在撒謊。 “從現在開始。”劉徹俯下身體,在對方光潔的額頭上留下親暱的吻痕:“你就是朕的新玩物了。” 原來,也可以這樣進行報復。能不能不當玩物?能不能沒抱過皇帝?能不能辭官回家專心立著?能不能現在說聲“不”? 不。 “能三日不食,不能一日無婦人。”他說的。 建章、未央、長安三宮,一萬多個女人,還滿足不了。這種身體、這種性慾、怎麼世上會有這種人? 這月初三,他領到了一千貫的俸錢和五百瓢的糧米,發官俸的人笑他升官發財了,這麼快就爬到正三品的資歷,當司馬遷揣著這些遠大過於他需求的錢,聽著所有人的羨慕,陷入難堪的沉默。 他再次去那間流俅人開的商鋪,用五百貫買了一盒最上等的胭脂,盒子就用那時的精雕楠木,無論如何,他都非常想送給自己愛人一個像樣的可以用出手的禮物。剩下的一半存起來,一半買了書,太書院的書都翻了多遍,越讀越覺得知識淺薄,到後來,往外掏錢的事幹得多了,家裡已經堆了四面整牆,除了吃飯、睡覺,好象呆子一樣沉迷於史書典籍,摘寫到食指和中指的繭子比鋤地的老農民還要厚實。 已經沒有什麼其他渴望了。要能這樣一直寫下去,到死的時候,就可以了。 但皇帝又得了大宛進貢的絕世神馬,不得不去馬場瞻觀—— 馬很漂亮,鬃毛油潤,頸項尤其光滑,銅鈴一樣大眼好象都在噴出烈火,兇猛得簡直如虎。 “燕赤寶馬,果然名不虛傳!” “只有皇上才能騎得,我們看著腿都打軟了。” 皇帝喜愛之色溢於言表,除了美女,他對名馬同樣歡喜,或說,舉凡能讓人盡情享受的事物,皇帝都是個中翹楚。 這匹名馬還未沒馴服,但很快,它不想受太多罪的話就趕緊馴服吧。司馬遷遠遠看看,這些官宦都比自己高位,閒扯上幾句,他們無疑都是皇帝重用的人。霍將軍也在,弟弟霍光突然被譴去看守陵園,他的臉色是繃起的,如同寒冷出鞘的名劍。顯然他不會得知因為他弟弟的小陰謀,使皇帝蒙受了怎樣大的委屈,只罰去看陵園,說明皇帝對他真是厚愛著。 皇帝發話了,“誰為朕降住這馬,重重有賞。”——除了大將軍,還有誰上?沒人搶功,瞎子都知道這是皇帝給將軍找臺階下。 霍去病冷冷一笑,只瀟灑坐下,不出一聲。只有他敢這樣做。不把皇帝看在眼裡。 面面相覷,無人敢勸。 劉徹面上只有森然,突然右臂一抖,纏繞在腕上的烏金鞭運勁一揮,“啪”地一聲脆響,馬身上一道血痕觸目驚心。 “沒用的廢物。”也不知道在罵誰,皇帝洩氣的方式,就是殘忍地狠抽名駒,“留你何用?” 在淒厲的嘶鳴,司馬遷難以理解這群莽夫的行為,他們難道只會用這樣殘忍的方式馴服一頭珍奇的野獸嗎?就像他們征服敵人一樣,漢皇只能做到殺殺殺光為止嗎?太蠢了。 “不要再打了,我來馴它。” 眾人望去,原來是那個大病初癒的太史令,連臉色都是青白,如何馴得這匹烈馬? ——劉徹開始瞭解一個書呆的腦袋能迂到什麼程度,他扔下鞭子,等著看他摔死。司馬遷走上前,烈馬咆哮一樣瞪他,他摸摸馬轡頭,試試踏踏蹬子,磨蹭半晌,就是不見上馬! 在徹底惹怒皇帝以前,司馬遷轉過身體,因循他一貫作風,大放厥詞:“馴服區區一匹烈馬能有何作為?匈奴人南下滋擾,無非仗著馬強兵壯,天下誰不知道漢朝馬匹瘦小懶惰,假如陛下能有辦法將這千千萬萬匹漢馬都培養成材,只怕匈奴人也難以作惡——” 這是一幅很奇異的景象,沙塵黃土中間,一匹棗紅寶馬嘶嘶鳴叫,一個瘦骨嶙峋小官侃侃而談,凜然正氣幾乎令這平凡的人光彩照人。 “馴得劣馬無非四字——”他舉起四根指頭,一一屈成拳頭:“縮短韁繩。” 高深莫測,眾人竟也找不出話來反駁,只有皇帝不動聲色。 “馬匹與人一樣,都有好逸惡勞的天性,如果我們放縱這種天性,馬匹又怎能成材?大漢皇朝百姓合樂,家家都把馬廄中的馬拴著長長的韁繩,一些站累了想要休息的馬,就自然躺到地上了——” 嘎然而止,他就已收尾。意思已經再清楚不過,他是要迫使大漢朝的所有馬匹栓上短短的韁繩,連睡覺都要站立。 很奇特的想法,虧他能想到,這有點不可思議。一個文官能想到這步,也算不錯了。 司馬遷原地不動站在那,劉徹發現他總喜歡擋在弱者前面,這不知道是什麼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