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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可能走不了了。”杜發財突然開口。三鈕猛地抬頭,“為什麼?”話音落下看到她爹指著她身後,回過頭,不禁睜大眼,“下,下雪了?”起身就往外走,米粒大的雪花隨之落在她手上,瞬間融化,“什麼時候下的,不是打過春了嗎?”“年前不冷,我就覺得年後得下雪。”丁春花很淡定,邊吃菜邊對大妮說:“等不下再回去,閨女晚上見不著你該哭了。鈕,回來,雪有什麼好看的,趕緊吃飯。”雪的確沒啥好看。三鈕前世生活在北方,每到農曆十月份必會下雪,鵝毛大雪三不五時地來一場。今生她剛出生那年冬天遇到一場大雪,三鈕一度懷疑她這輩子還是在北方,後來才明白,詩人筆下溫暖如春的江南,是使用了比喻修辭手法。三鈕回身坐下來,發現一盆排骨見底了,抿抿嘴角,眼睛彎彎,“大姐夫,排骨好吃吧?”“好吃。”段守義忙不迭點頭。去年吃鯽魚燉豆腐的時候,大半盆吃完了段守義還嘴硬,自打那次起他每次來杜家村,三鈕都會親自下廚,幾個月過去段守義幾乎沒吃到重樣的菜。偏偏三鈕不告訴他怎麼做的,還不許別人講,段守義別提多後悔了。三鈕說:“其實很好做,放篦子上蒸熟就好了。”“你當他沒試過啊。”杜大妮柔柔的笑道:“上次在家吃過回去他就讓廚子試著做,結果…”看丈夫一眼,段守義忍不住捂臉,“鈕啊,大妮給你做的衣服,是我去買的布。”“你身上有多少錢?”三鈕歪著腦袋,不答反問。段守義剛想問她什麼意思,話到嘴邊:“有一塊銀角子,大概半兩。”說著話掏出荷包,對上三鈕投過來的視線,段守義心中一動,有點不敢相信,“你要?”“三鈕!”知女莫若母,丁春花陡然拔高聲音,“我看你敢拿你姐夫的錢!?”“親兄弟還明算賬呢。”三鈕梗著脖子道:“娘,別嚇唬我。大姐夫可是和咱們隔一層,我告訴他怎麼做清蒸排骨,他家廚子立馬能做出清蒸魚,要他半兩銀子,姐夫,你自個說,多嗎?”“不多,不多。”段守義被三鈕有意無意吊著半年,算是服了他小姨子。甭說一塊銀角子,即便三鈕張口要一錠銀子,段守義也去給她借來,誰讓三鈕太聰明,膽子大,什麼東西都敢往菜裡面放呢。三鈕伸手接過荷包,不顧爹孃瞪眼,不看兩個姐姐震驚的表情,“還是姐夫上道,等著,我去把方子寫下來,買一送一,再送你一種調料,做什麼都可以放。”“五香粉?”段守義脫口而出。三鈕嗤一聲,“美得你。”說完去她房間,拿出筆墨紙硯,不消片刻,堂屋裡的五個大人就看到杜小鈕拿著一張墨跡未乾的紙走進來。“蝦皮調料?”段守義對三鈕送的東西感興趣,第一眼便看到,“不是我以為的那個蝦皮吧?”“就是你認為的那樣。”三鈕說:“別看東西便宜不起眼。”丁春花去年十個銅板買五斤,“把蝦皮炒熟磨成粉,下麵條的時候放一點,味道美著呢。”“是不是這東西?”二丫跑到廚房裡端出瓦罐,倒出一點,白花花的粉和門外的飄雪有一拼,三鈕點頭:“對啊,每次做麵條吃你都放一勺進去,快被你給吃完了。回頭讓二姐夫送十斤鮮蝦皮過來,不送以後你們走孃家,我們不管飯。”二丫抬手朝她腦袋上一巴掌,段守義憋著笑,終於有人跟他做伴了,“當真有三鈕說的這麼好?”心中將信將疑。二丫說:“這東西只能提鮮,旁的沒什麼用處。”“就這一點足夠了。”段守義從小在酒肆里長大,別看他是個少東家,朝廷規定商人三代以內直系親屬不能參加科舉考試,段守義很小便明白將來得接管家業,所以對酒肆裡的事格外上心。非常明白,一個鮮字對菜來說多麼重要三鈕笑道:“姐夫,還可以放冬菇進去。”頓了頓,“我夠仗義吧?”“仗義!”段守義不吝伸出大拇指。三鈕的眼睛登時彎成月牙兒,“下次多帶點錢,我告訴你五香粉的方子,得了我的方子,明年你們能把酒樓開到建康府。”“三鈕。”杜發財眉頭緊皺,“吃飽了回屋裡睡覺去,哪那麼多廢話。”“嘿嘿,我不說了。”三鈕心裡明白的很,她爹再怎麼生氣也不會打她罵她,最多數落她幾句,“爹,剛吃過飯不能睡,娘,咱家蒸饅頭那天泡的蠶豆呢?”廣靈縣雖說地處江南,當地百姓主食大米,又因此地能種植小麥,杜家人也喜歡吃麵食。蠶豆便是去年夏天和小麥一起收上來的。三鈕和她娘抬著麥粒去村長家磨面的時候發現還有半袋蠶豆,等磨好面回來,就讓她娘泡一瓢。“你終於想起來了。”二丫說:“若不是這兩天冷,都該發芽了。”三鈕瞥她一眼,不想搭理凡事掐尖,嘴巴不饒人的二丫,“娘,在哪兒呢?”“廚房裡案板底下。”丁春花不像二丫,看什麼事只看表面,以她對三鈕的瞭解,這鈕絕對又想到吃蠶豆的花樣。丁春花私下裡沒少跟杜發財滴咕,“三鈕上輩子絕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