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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哥!”老十嚷著。我一笑,不再取笑他。又談上幾句話,十四便藉故告辭。待他背影消失在簾子外面,我看了眼仍是氣到臉紅脖子粗的老十,又想起十四臨走時即使是笑意也掩藏不住的心事。這個茗薇的影響力啊……“嗯哼!”老九清了清嗓子,驚醒了我,我再度掛上笑容,不去理會老九那幾乎已經見慣了的略帶諷刺的目光,繼續討論剛才的公事。只是心裡暗自惱怒,每每在我以為可以擺脫那種紊亂的時候,她偏要出現再度擾亂我心神。而更可笑的是,這一切她都是在無意中完成的。她會對十三給予憐惜和溫暖,會對老四展露心痛與柔情,可對我,只有冰冷。【之七】門被推開,發出吱呀低響,而後是輕輕的腳步聲,盤子放在桌面上的輕微碰撞摩擦聲,然後腳步聲慢慢退了出去。依然斜靠在軟榻上閉目養神,四周重新靜寂下來,思路也回到剛才的斷裂處。混亂的日子終於過去,宮裡又恢復了原來的平穩,似乎一切都很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只是朝中少了幾名大員,宮裡少了部分內臣。索額圖,沒人想到他竟然這麼大膽,不過也夠愚蠢,在如今這太平盛世作亂,唯一的結果就是自尋死路。所以他的失敗毫不奇怪。只可惜這回沒把太子拉下去。由此可見,皇上對太子的感情仍是深厚,所以,當初沒把太子和鄭春華的事給捅出來倒是明智之舉。任何一步棋,都應該起到相應的作用。若是當時便告發太子,恐怕不僅不能把太子扳倒,反而對我們不利。不過,一直以來太子一言一行的背後都有索額圖的指導,索額圖這一倒,太子少了一個強力支撐,以他的才智絕不足以領導朝綱。我倒要看看當太子在政事上一次次讓皇上失望的時候,皇上對他還會不會像現在這樣信任?如今朝廷裡面能給太子實質性支援的,恐怕只有老四了吧……這個老四,我原來倒是小瞧了他。原期望著他和十三就算不為茗薇反目,也至少會有了心結,不再那麼配合無間,可沒想到,即使是在茗薇即將被賜婚給十三的時候,他第一個關照的還是十三,甚至一手促成了十三的婚事。而後的日子,他即使明顯消瘦,即使愈發沉默,即使加倍冷冽,在處理公事的時候卻依然冷靜如常,毫無差錯。而十三,經過這一次,對他更是全心輔佐,跟著辦了幾次差,迅速成長起來,待人處事的功夫竟讓我們刮目相看,讓老四辦起事來如虎添翼。若是老四一早就預估到了這一點,那他的心機之深沉,已是我們不能及的了。想到這裡,突然發覺,以往竟從未認清楚過真正的老四。只怕這宮中的人裡,只有茗薇真正瞭解他吧。我到現在依然記得,賜婚時老四說完那句話後茗薇的表情--從一開始的茫然和為難轉為深刻的痛楚,唇被咬出了血印,又被滑落的淚珠洗刷。可她的痛苦裡也帶著了悟和自嘲……當時不是很瞭解那自嘲是什麼意思,現在卻完全清楚了。那時的茗薇就知道在老四心裡,再深刻的情愛也比不過另一樣東西。若論理智,我不如他。所以我站起來阻止,給了機會讓老四表現出他的兄弟之情,給了理由讓茗薇更加敵視我,卻最終無法挽回什麼。只是,好歹我是爭取過的,總比老四一手將人讓出去的痛苦要好一些吧,至少不會像他那樣的食不下咽、抑鬱難消啊。我諷笑著坐起身,在剛才下人進出之間,一旁的小几上已經擺好飯菜,撿起筷子進食,笑意漸收,飯菜入口,只覺滿嘴苦澀。“你命中帶煞,不宜早娶,要是娶了,是煞你還是煞我?”她低笑著問十三。“當然是煞你!”老十回答。“奴婢謝皇上,謝德妃娘娘。”她朗聲謝恩。當我說完話後,茗薇抬頭看向我的眼中的敵意和憤怒;當老十有意攪局後,她由彷徨轉為堅定的神色……其實,將茗薇推出去的人,何止老四,我又何嘗不是從另一方面親手將她的心推給了十三。【之八】“爺,十四爺到了。”王義在門口通稟。我應了聲,頭沒抬,只吩咐著請人進來。不多時,便聽到十四的腳步聲跨進門裡,隨後響起的是他的笑語:“胤禎給八哥請安了,九哥、十哥還沒到嗎?”我停下筆,示意他坐下,“他們早先進宮去了,待會兒就到。”說著話,同時不動聲色地打量著他。十四仍是慣常的嬉笑面孔,聲音也輕快得很,可那笑意一直沒達眼睛裡去,連帶著那輕快的聲音也顯得有些刻意了。“八哥又在練字兒了?”“是啊。皇阿瑪吩咐了要每天寫十幅字兒,今兒個還差兩幅呢。”我微嘆一聲,轉而笑道,“書法這事兒,我實在是不擅長,怎樣也寫不成十四弟那般好字兒來。前兒德娘娘送了額娘一本兒佛經,我看那字型挺拔飄逸,倒挺像你的,這還在驚訝呢,辦差的空隙還能為娘娘抄佛經,十四弟實在是孝心可嘉啊。”十四端著茶的手頓了一頓,而後若無其事地淺飲一口,“這回八哥的讚譽我受之有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