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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這麼好的興致?”秋平在滬妮的對面坐了下來,看定了滬妮,抓住滬妮柔軟白皙的手,送到唇邊,輕輕地吻了一下,然後低聲地說:“每天都好想你。”心裡有碎裂的聲音,感覺到疼痛,滬妮抽回自己的手,端起咖啡杯猛地喝了一口。“怎麼?你抽菸?”秋平看見了菸灰缸裡的菸蒂。服務生拿了水酒單站在了旁邊,秋平沒有看一下,就說:“來杯咖啡吧。”現在要什麼都是不重要的,重要的是和誰坐在一起。“來瓶酒吧。”滬妮說。秋平有些出乎意料之外地看了滬妮,問:“長城乾紅?”他高興滬妮今天有這樣的興致。滬妮點點頭。秋平又握住了滬妮的手,暖暖的手心,給過她多少的安慰和愛撫。滬妮貪戀著,不捨得再把手拿開。“這幾天還好嗎?”秋平問。滬妮點點頭,“我打算換一份工作。”“為什麼?有好的去處了嗎?”秋平不經意地問。“還沒有,準備重新去找。”服務生把酒送了上來,一人面前倒了淺淺的一杯,動人心魄的紅。滬妮讓自己往黑暗裡再躲了躲,掩藏她不能細看的憔悴。“現在這份工作做起來沒勁了?”秋平還是隨意地問,他不在乎滬妮想怎樣工作,或是換不換工作,他已經想好了他們的未來,他有足夠的能力讓他們兩人過上富足的生活,滬妮的工作只是讓她自己覺得充實一點而已。像滬妮那樣一個月兩、三千的工資,在深圳這樣的地方,也就是勉強養活自己而已,想成家立業,還是很具體的。而且,他不想讓滬妮為生計擔心。在他骨子裡是有些大男子主義的。滬妮看著神情輕鬆的秋平,想要說的話全都不想說了,這樣多好,就這樣該有多好。“怎麼啦?”秋平問。“……秋平,你想知道我離開你以後的生活嗎?”秋平沉默了一下,眼睛裡浮上些許的隱忍:“怎樣?你小舅舅他們對你還好嗎?”滬妮點點頭,說:“我想說的是我考上大學以後的生活。”“你不是在深大讀的自考嗎?”滬妮搖了搖頭說:“我以前考上大學了的,在重慶的一所大學。”秋平看著她,很平靜地。滬妮喝了一口酒,有些酸澀的味道。她接著說,說她的貧窮,一天就靠三個饅頭來維持生命,生命裡只剩了飢餓,鋪天蓋地的飢餓。還有艱難的尋找工作的經歷,懷揣著用菜票換來的兩塊錢,坐上了去街區的中巴車,骯髒灰暗的燈光下,像商品一樣地坐著,等待別人的挑選……秋平從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來,滬妮控制著自己的顫抖,躲在陰暗的角落裡,看著自己面前的酒杯,張揚的紅。秋平要走了,她不會怪他,她本來就沒有得到他的權利,只是她還是忍不住地哭,眼淚滴落下來,掉在腿上,摔得破裂了,有很清脆的響聲,原本眼淚也是有生命的啊。低著頭,沒有勇氣看著秋平離開。山頂上佇立的少年,只能永遠孤獨地留在記憶裡了。身邊卻溫暖起來,她顫抖的身體被抱住了,被一個很溫暖的身體抱住了。突然地沒有了一點力氣,偎在溫暖的身體裡,就給眼淚找一個歸宿吧。但這歸宿也只是暫時的啊。滬妮堅持著要離開,秋平堅持地擁著她,堅持地制止著她的掙扎,他說:“滬妮,你以為我會因為這些離開嗎?你太小看我了……你的什麼我都可以接受,你還不明白,我們之間是什麼都可以接受的……我們要的是未來……”滬妮奮力地掙扎著,說:“不行的,我給不了你的!你家裡也不會答應的。”滬妮站起來,拿了包向外走去。服務生詫異地看著黑衣女子快步地走出去,高大的男子把一張鈔票放在桌上就跟了出去。服務生走過去,拿了鈔票,追出去向男子叫起來:“先生!找您錢!”男子頭也不回地走了。服務生笑笑,把門一拉,回去了。滬妮在前面奔跑起來,低著頭倉促地奔跑著,感覺到沒有邊際的痛,把她整個人全部淹沒了。她想要他,很想要他,她希望他能接受她,但她發現自己不允許自己把事情說完,要離開,也要離開得美好一點,畢竟他是秋平啊。她被拉住,繼而被擁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她熟悉的氣息,那樣親切的體溫,多想就偎在裡面,停頓下來。“滬妮,你聽我說,我不介意,真的!”秋平低聲地說,用她那樣喜歡的語氣和聲調。滬妮沉默著,倔強地堅持。滬妮還是要往回走,她掙扎著,秋平就抓住了她的手,他喘著氣,執著地看著她,街道上有人在看他們。滬妮是沒有一點知覺的,她沉浸在自己的悲傷裡,他知道路人在看他們,但他無所謂,他只在乎她。滬妮有了一些平靜,他拉著她的手向她的宿舍走去,他不時擔心地看看她,就像小時候,他接了她,拉著她的手,走著,都要不時地看看她,看她還在哭嗎,看她還好嗎。看到她,心裡的塌實就會多一點。她還是在拒絕他,他不擔心這點,他會讓她明白她在他這裡是多麼的美好和重要,不管她經歷過什麼。兩個人就這樣扯扯絆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