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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定在丹青的身後,看看與丹青輕鬆對答的石頭,突然覺得火車上的那個男孩和眼前這個好像不是一個人似的。如果說在車上,他們還是一對穿得不錯,但是有些土氣的父子,但這會兒的石頭給人的感覺,是隻有那種見過世面的人才就會有的自信和高人一等。秀娥在我身旁嘀咕了一句,“花色的包袱皮多了,不過捆了個繩子,怎麼就能知道是他爹的”。丹青低頭看了秀娥一眼,秀娥一縮脖子,其實我們心裡都有著同樣的疑問。對面的石頭顯然是聽見了,但他的笑容更古怪了,眼裡閃爍著讓我說不出來的神色,有點好笑,有點不屑,還有點驕傲……趙禿子,展爺,這兩個名字一下子浮上了心頭,我突然發覺自己的手很冰。丹青顯然也覺得不對勁,但是本能的也不想再和他們多有接觸,因此只客客氣氣的說了句,“這樣啊,知道了,東西交到你手上就好,請代我問候你父親,告辭了”,說完轉過身,衝我們使了個眼色,就帶著我們往那個旅社裡走。一時間背後沒了聲音,我們也不敢回頭去看,剛走到旅社門口,從裡面出來個人,與我們擦身而過,丹青她們瞟了他一眼,就進去了。我也看了他一眼,他五官平常,剃著利索的平頭,看也不看我們,只悶著頭往外走。我原本也沒在意,只是覺得什麼東西在我眼前一閃而過,讓我覺得有些奇怪。一邊琢磨一邊往裡走,丹青正在櫃檯前和掌櫃的說著什麼,我沒太聽到心裡去。秀娥走過來悄悄拉了我一把,低聲問“清朗,咱們是不是要住在這兒,一直等著二少爺呀”?“嗯”?我有些迷糊的看了她一眼,然後才反應過來她問的問題,看她的表情有些茫然無措,只能她安慰笑了笑,“應該吧,別擔心,咱們一定可以找到墨陽的,丹青有辦法”。秀娥點了點頭,有些放心的一笑,看著依然再和掌櫃的交涉著的丹青和張嬤,她不經意的問了句,“你剛才在想些什麼呢,眉頭皺得那麼緊,包裹也還回去了,那個什麼石頭不是說,裡面的東西不怕摔嗎”。“嗯?是啊,包裹”,我喃喃的唸了一聲,“啊”,我忍不住叫了一聲,終於想起是什麼不對勁了,忙的往門邊跑去,秀娥一愣,就緊跟著我過來了。大門外依舊是燈火閃爍,但是石頭和那幾個人已經消失了,方才出去的那個人也不見了蹤影,我輕輕的吁了口氣。“清朗,怎麼了,出什麼事兒了嗎”,背後的秀娥輕聲問了一句,我看看對面不遠處,霓虹依舊的雅德利餐廳,沒有回答秀娥的話,只是搖了搖頭,拉著她朝丹青走去。那個包袱上捆著的繩子是青色的,剛才從我眼前閃過的那個人,腰上繫著的也是青色的汗巾子,一如……石頭腰上系的。上海的小洋樓和家鄉的大瓦房截然不同,我好奇地在屋中央站著,四下打量。細高的窗子,踩上去會咚咚響的木質地板,還有木板做的牆圍子,……我忍不住伸手去摸,有些地方已經掉漆了,我卻覺得似乎還能摸到墨陽的溫暖。原本四處亂竄的秀娥被張嬤拎進了臥室去幫忙收拾,我環視了屋子一圈,眼光最後落到了木然坐在窗前的丹青身上,她手上握著那封信已經好一會兒了,信封上寫著,“吾兄墨陽親啟”,封口依舊封的嚴實,從未開啟。我低低的嘆了口氣,丹青的那封信墨陽根本就沒有收到,那掌櫃的說,當時墨陽他好像有很緊急的事情,急匆匆的結了帳就走了,他的一些衣物還留在了這裡,說是回頭再來拿。丹青寫了些字給那個掌櫃的去對過筆跡,又把墨陽給她的信拿了出來,他才把最後收到的那封信和那些衣服交給了丹青。正好墨陽之前住的那間屋子還沒有租出去,丹青帶著我們住了進去,就為了掌櫃的說的那句,墨陽說過,會回來取衣物的。算算時間,墨陽走的時候,正好是老爺沒了之後一個星期,想必最終還是有人通知了他這個訊息。我和丹青都明白絕對不會是大太太和大少爺,徐家的家產因為上次的事情受了不少損失,可依然是家大業大,大太太才不會白白的便宜了墨陽。突然想起老爺之前把墨陽的那封信轉給了丹青,我猜想那封信的內容大太太他們一定不知道,否則正好給了他們更好的藉口,一個子兒也不用留給墨陽,就如同他們對待丹青一樣,只給了她一個冰冷的口信兒。反正老爺也沒了,要怎麼說全憑他們。我有點為墨陽擔心,但是更擔心眼前的丹青,我慢慢地走過去站在了她身邊。丹青好像一無所覺,只是冷冷的看著窗外,我想輕輕的碰觸她,安慰她,卻覺得她好像被一層無形的薄霜覆蓋著,寒如冰雪。站了會兒,見她還是不想說話,我轉身往屋裡走去,那裡雖然不時地傳來張嬤的嘮叨和數落,卻還讓我覺得暖和些。“清朗,我們一定等得到他的,是吧”,丹青幽幽的聲音從我背後傳來,我站住腳,回了頭看她。她依然側頭看著窗外,好像一幅剪影,我閉了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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