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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丹墀之下,她揚了揚手,質地黯沉的狗血之玉,就在她的手中。搖的同時,她笑勾著紅唇,眨了眨右眼,格外佻皮的神情,郭嘉原本負手寒臉的立著,忽而重重的出了一息,倒嚇的身邊的大太監馬平一跳。&ldo;民間的父母只有一間泥瓦房,屋外下大雨,屋裡下小雨,任風吹雨打,躲在孃的懷窩裡便幸福無比。子不會暗算父,父也不會處心積慮,殺自己的孩子。&rdo;夏晚一字一頓道。這話恰戳到了李極的心窩處。他之所以在聽說趙靖還活著,而且就躲在普寧寺之後,心中格外的憤怒,但也格外的滿足,就是因為揣疑了二十多年後,李燕貞的身世終於可以確定,他也可以舉起屠刀,殺李燕貞的滿門了。分明都確定好要殺李燕貞了,可即便要殺,也是悄悄處死,不可能叫百姓或者大臣們知道分毫。李燕貞那個親王,也許會病死在鶻州,也可能暴亡在歸長安的半途,總之,他不會活著回來就是了。但因為夏晚這一再的激怒,李極忽而吼道:&ldo;子暗算父,父暗運算元,放屁。朕的親兒子朕疼如心肺,李燕貞壓根就不是朕的兒子,他是個孽種,前朝餘孽的孽障而已。&rdo;就這樣,原本一直隱在皇帝心底的,對於李燕貞血統的疑問,張揚到了大廳光眾之下。夏晚依舊是沙柔柔的語調:&ldo;皇爺爺,您說我阿耶非是您的兒子,這才是您明知太子殿下拐了孫女,以致於孫女伶仃半世,卻始終不肯懲處於他,反而當做事情從沒發生過一樣的原因,是否?&rdo;堂堂一國儲君,當初拐走弟弟的女兒,又被她轉身送給北齊人的事,原本李承籌一直是在否認的,概因這實在太不夠光明磊落,非但說一國儲君,只要是個人,沒長著尾巴四條腿,就幹不出這事兒來。也正是因此,太子從甘州回來之後,深居簡出的避禍,就是怕這事兒要宣揚出來。不過現在找到了趙靖,皇帝又認準了李燕貞是個餘孽,事情就另當別論了。於是,李承籌從角落裡走了出來,沉聲道:&ldo;便是本宮又能怎樣?李燕貞以一個孽障的身份,食我皇室奉祿,享我皇室榮光,整整四十一年,本宮不過帶你看花燈時不小心丟了你,為著這個,你個餘孽之女,難道還要當廷問本宮的罪不成?&rdo;夏晚迎上他,依舊在笑:&ldo;若您當廷承認,我便不能問您的罪,也要啐您幾口。因為您是國之儲君,而非山裡的獵戶或者村裡的閒漢,行動身後跟著幾百人的親衛,說您能不小心丟了孩子,也只有瞎子講給聾子聽,盲聽誤信而已。至少長腦子的人是不會信的。&rdo;她因為想要裹頭巾,撥光了頭上的釵飾,發從兩邊包裹著圓潤光潔的額頭,一件蓮青色的素面棉褙子,站在光影之中,宛如一朵盛開的青蓮,仰望著丹墀上的李承籌,高高的宮燈照著兩瓣唇,格外惑人的紅豔:&ldo;懦夫,無恥之徒。&rdo;&ldo;你……&rdo;李承籌甩著袖子叫道:&ldo;帶刀侍衛何在,殺了這個口出汙言的潑婦。&rdo;朝堂之上,非是皇帝的命令,帶刀侍衛是不會動的。所以,並無人聽他的號令。夏晚道:&ldo;我的祖母明月公主死了已有整整二十六年,死人無法替自己審辯。而我父王從十五歲起在外征戰,迄今亦有二十六年矣,既父與祖母皆無從分辯,孫女少不得替父,替祖母分辯。皇上便不承認我父王是您的兒子,至少也得拿出可信可服的證據來,否則,孫女就不能信服。&rdo;皇帝倒叫這據說自幼長在鄉里,一點規儀都不懂便敢大鬧朝綱的小婦人給氣笑了。他道:&ldo;朕是天子,一言九鼎,你便不服,又能如何?&rdo;夏晚道:&ldo;能弒子的人,就好比能食子的獸,天道都奈何不得,我一介弱女子,還是您的孫女,又能奈你何?&rdo;整座大殿中最明亮的地方,皇帝的龍座上,那隻老去的雄獅慍怒著,眼看就要咆哮,夏晚絲毫不怯於陣,穿過層層昏黃的光,坦然揚起頭來,亦回盯著他。&ldo;六畜,去,把當年那位宮婢,以及存在太醫署的檔案都給朕找回來,人證,物證,一樣樣羅列給李曇年看,待看完之後,朕親賜李曇年給你作妾,誅李燕貞的滿門。&rdo;郭嘉輕提袍簾,正要下臺階,聽到皇帝說要把夏晚賞給自己作妾,於臺階上頓了頓腳,低頭一看,夏晚一手攥著那塊狗玉,下意識撇了撇嘴角,再抬起頭來,依舊是一臉的無畏。他折過身來,笑的格外奸猾:&ldo;微臣多謝皇上。&rdo;燈影深處,周後無聲笑了笑,心說這事兒證據確鑿,明明白白的,這李曇年也翻不過天去,而李燕貞的身世,也是早有定論的,如今不過看戲罷了。她對文貞說道:&ldo;去,把你父王喚回來,他一個儲君,跟一個孽種當廷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