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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已到了孔府門外。與朝同始的孔府,三開扇的朱漆大門,為迎李燕貞,正門大開,下門檻,孝子賢孫們白麻布衣滿滿跪了一地。若夏晚記得不錯,趁著孔老太君的死,皇帝便要著手開始收關東提督孔方手裡的兵權。這大約將是他最後一次用郭嘉了,以李極的戾性與精明,最後一次用完郭嘉這個人,李極就該對他下殺折了。&ldo;娘,我大伯今兒真的會在孔府嗎?&rdo;好久不見,甜瓜有點想郭嘉了呢。夏晚道:&ldo;會的。&rdo;以她對郭嘉的瞭解,他不是個坐以待斃的人,她其實也格外好奇,他將要怎樣破解如今的局面。帶著兩個孩子赴喪,是件頗煩惱的事情,畢竟孩子小,不懂事,夏晚生怕這倆孩子要在孔家鬧騰,要叫人家恥笑,說晉王府的孩子沒規矩。不過甜瓜和昱瑾兩個的表現算得上叫夏晚咋舌了。李燕貞傷才好,披裹的格外嚴實,若非扶著夏晚當個柺杖,是站不住的。而昱瑾和甜瓜,則是替他拈香的人。倆個孩子一進靈堂便收斂了笑意,恭恭敬敬拈香,磕頭,看主家還禮,也齊齊跪拜。站在迴廊上,李燕貞笑道:&ldo;瞧見了否,這就是有家教的孩子,無論在家裡怎樣的皮,到了外頭,有禮有節,所以,姐兒,你很不該對甜瓜太嚴厲。&rdo;夏晚隨即回嘴:&ldo;您對昱瑾和昱元兩個,還不是一樣的嚴厲?&rdo;他也只是對甜瓜格外溺愛而已,真正對著昱瑾的時候,一臉寒霜,經常嚇的昱瑾袍子顫簌簌的發抖。被迎進內院,孔心竹披著麻孝,頭髮枯黃,一臉的憔悴,見了丈夫,畢竟長年生疏的,也不過略點了點頭,倒是把兒子攬入懷中,埋頭在昱瑾胸前,悶了片刻。她娘死的早,父兄們又常年在邊關,生平最親的親人就是老祖母了,而且還是因為自己照料不周才死的,格外傷心,但昱瑾糙裡糙氣的,不煩叫娘這樣抱,略一掙扎,和甜瓜兩個轉身跑了。孔心竹抬起頭來,見夏晚手裡捏著帕子就抱了過來,將她攬入懷中,就替她擦起了淚。孔心竹頓時嗚咽了一聲,道:&ldo;瞧那沒心沒肺的小子,還是女兒跟孃親。&rdo;雖不是親母女,但因為脾性相投,夏晚和孔心竹也勝似親母女了。府中鋪蓋捲起,處處靈堂,也處處都有客要待,唯獨孔心竹曾經住過的閨房無人打擾,於是孔心竹就把李燕貞和夏晚兩個迎了進去。李燕貞自打回家之後,就一直在病中,而孔心竹則一直呆在孃家,照料孔老太君。她自年青時嫁給李燕貞,倆人就相敬如冰,而且在她的印象中,李燕貞一直都是冷冽剛肅,精神勃發,隨時準備要奔赴戰場的樣子,侍疾月餘,還以為李燕貞也不過小傷而已,直到看他走路都要夏晚攙扶著,才知道丈夫是真的病的重了。她這閨房裡還生著火炕,連忙把李燕貞迎到了火炕上,見他依舊咳個不停,孔心竹自來沒有服侍過丈夫的,也不知該如何服侍他,轉而問夏晚:&ldo;姐兒,他咳成這樣子,怎麼辦?要不,你們趕緊回王府吧。&rdo;夏晚心笑孔心竹傻,夫妻之間,也得有接觸才會有感情不是。她道:&ldo;娘,我得去找甜瓜和昱瑾兩個,防著他們在這兒搗亂,您叫人端一碗冰糖燕窩來替我阿耶潤潤喉嚨,千萬記得,他胳膊受過傷,手上使不得勁兒的,要喂他吃才行。&rdo;說著,夏晚就急匆匆的走了。今日孔府宴客,冰糖燕窩肯定是備著的,但是孔心竹從來沒有給李燕貞餵過吃的,待婢子芸兒把燕窩端了上來,望著眼眶深陷,消瘦無比的李燕貞,發了半天的怔,道:&ldo;芸兒,你給王爺喂,叫他吃口燕窩。&rdo;芸兒應了一聲,端著碗燕窩顫危危的走過去,剛想伸勺子,李燕貞啪的一把打過來,一窩燕窩全灑在了芸兒的裙面上。孔心竹一點就燃:&ldo;既不肯叫人喂,端來你自己吃吧。&rdo;說著,另有個丫頭又端了一碗進來。孔心竹親自端到李燕貞面前,伸著手,示意他自己端著。李燕貞低了片刻的眸子,忽而抬起頭來,頗深邃的眸子盯著孔心竹,柔聲道:&ldo;難道本王九死一生的回來,就不能叫王妃喂著吃一口粥?&rdo;孔心竹總還記著當年李燕貞的眼睛和心都在陳姣身上的時候,對著陳姣時,老遠就在笑,待轉眼看到她,從眉眼到唇角到整個人,就全冷了。她嫁過去整整五年都還是個女兒身。後來袁氏也不知怎的有了身孕,生了昱元那個庶子,之後李燕貞為要一個嫡子才跟她圓的房。她也不是沒恨過,沒怨過,但終歸她是個嘴巴硬,心地善良的女子,盡心盡力,替李燕貞打理了二十多年的王府,耗盡了一生最好的年華。所以,李燕貞於她來說,活著當然好,孩子有父親,王府有男主人,但便是死了,她心裡也沒有太多的傷感,畢竟他活著和死了,於她來說實在沒有太大的干係。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