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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們鄉里姑娘們擇婿,常說的一句話是,寧做雞頭,不做鳳尾。&rdo;聽她這意思,是真把他當成個北齊騎兵了。呼延天忠牽著馬,步履越發蹣跚。他家就在河口城,當初聽聞東宮選妃,他打算送呼延嬌去長安參加選妃時,她于田野裡拎了朵油菜花兒,低聲道:&ldo;哥哥,你可知道什麼叫做寧做雞頭不做鳳尾?&rdo;呼延天忠那時候並不懂,一味只給呼延嬌說著自己平生的報負,以及他和呼延神助的官途,從未去了解過妹妹的心思,也不懂這句話的意思。聽夏晚這樣一說,倒是有些懂了。到河口的時候,金鳥東昇兔西沉,又是一日漸曉時。整個河口已是滿目瘡痍,在城外一處牧民家的門外停了馬,呼延天忠先解了夏晚腳上的繩子,便來割她手上的繩子。他也有兩天兩夜未曾合過眼了,有些許的眼花,腰刀就割在自己的大拇指上。馬上的少女唇角還擒著捋子亂髮,唇呈深紅色,忽而就噗嗤一笑。一夜未睡,曉露打在她臉上,暖玉色的臉上泛著淡淡的光澤與水氣,於這烽火遍地的田野上,白襖青褲子,腦後一彎散了的發,垂於腰間,隨著腰肢微扭,晨露中像五月掛在枝頭,粉裡透著白的鮮桃一般。再一腰刀過去,捆著手的繩子立刻就斷成了兩瓣。夏晚並不立刻揉叫他捆成青紫的手腕,也不下馬,一雙微深的眸子,就於馬上直勾勾盯著呼延天忠。忽而低頭,她舔了舔深紅色的唇:&ldo;我婆婆為我而死,丈夫拿我也不過當個用物,即將遠離故土,我怕我下了馬就會哭,索性,咱們一鼓作氣的過邊境,往你們北齊去吧。&rdo;徜若她多點戒備,或者掙扎,反抗,呼延天忠都會有戒備。可她這種心如灰死的神態偏偏就叫老奸巨猾的呼延天忠放鬆了警惕,他兩手搭在馬背上,低眉笑了笑,剛想來句勸慰夏晚的話,只覺得眼前一道寒光,一根銳物立刻刺入他的眼睛。凡婦人們,頭上總會帶著簪子的,呼延天忠看到夏晚的髮髻是鬆散的,卻不知她何時把簪子捏到手裡的。金銀是軟物,傷不得人,但夏晚頭上是枚最賤的鐵簪子,又硬又鋒利,一下刺進呼延天忠的眼睛,眼球被鐵簪子帶出來,血呲胡拉的掛在臉上,他頓時鬆手,乍著兩隻手便嚎叫了起來。&ldo;呸!你們關西大營的人,無論哪一個,燒成了灰我都認識。&rdo;夏晚冷嗤一聲:&ldo;我非但認得你,我還知道你是呼延神助的侄子,跟他一樣,也是個不折不扣的王八蛋。&rdo;當初和陳雁西不鹹不淡的往來,他是為了打探她的身世,夏晚卻是為了瞭解關西大營這些兵匪們,所以,她早就把關西大營的人查了個一清二楚,就為防著這些王八蛋來抓自己。她在來路上就認出呼延天忠來,一路那漫不經心的話語,當然也是為了迷惑他,擊潰他心底的防線而已。雙手拍著馬,見馬不肯走,夏晚也知這馬是不聽自己的話,一把攬上韁繩,再一簪子刺在馬股上,斥道:&ldo;我知道你是匹好馬,但好馬也得認對了人,像呼延天忠這等不會打仗殺敵,只會於後方悄悄襲擊自己人的窩囊廢,就不配騎你這樣的好馬。&rdo;簪子撥出來,馬似通人性一般,一蹄子蹶過去,載起夏晚便跑。一邊策馬,夏晚這時候才敢細細回味郭蓮方才那番話。不細想且就罷了,細細回味郭嘉昨天夜裡那緊張的樣子,顯然,也是怕他猶還在行事,她卻要毒發,或者死了,才會那般緊張。枉他還說什麼將來帶她到金城,賃處小院子,他讀書,她做飯,原來皆不過良心愧疚,哄她而已。雖說心中這樣想著,夏晚倒也沒失了理智,毒只解到一半,徜或此刻她就離去,只怕郭嘉還要再哄騙個不知究裡的女子來受跟她一樣的罪。馬兒顛顛,她覺得自己非找到郭嘉不可。至少得找到他,一次解了他的毒,哪怕毒發,哪怕死,她至少沒有愧對過他不是。出河口再往西走四十里路,便是一座高峰,這山叫龍耆山,便是兩國兵力集中交戰,爭奪的前哨。過了龍耆山,就是北齊地界了。夏晚記得郭嘉說過,郭興是叫北齊人俘虜,自己急匆匆的跑出去,是準備要去救郭興的。戰場在河口,北齊首都在肅涼,既郭興披的是蚩尤的戰甲,那北齊人自然會把他押往肅涼。所以,她在河口城外翻了套大齊士兵身上的盔甲穿戴上,便準備一路往上,翻上龍耆山,一直到肅涼到找郭嘉。不過,她一個小婦人又怎麼可能走得了那麼遠?離開呼延天忠,東躲西藏的在曠野上走了一日,臨近傍晚時,夏晚就叫幾個大魏兵給捉住了。這時候她才知道,晉王李燕貞率增援的大軍在昨夜入金城,保下了金城關,而北齊人沒有等到從水鄉鎮這一側的援兵,在昨夜半夜就撤兵,退到龍耆山後了。戰局瞬息萬變,非在其中的人,聽起來真的像是在聽天書一樣。夏晚對於關西兵的印象,大概就是,穿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