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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嘉盤膝,就坐在窗前,勾唇聽了許久,便聽夏晚語聲似乎低了不少,也不知是在問什麼,接著,馬大娘斷然道:&ldo;不行,絕對不行,你要知道,在別人家裡幹那種事兒,我們家可是要招血光之災的。&rdo;夏晚輕聲道:&ldo;大娘,您小聲些兒,小聲些兒。&rdo;&ldo;要真想幹這個,你們就走,我們家也不能要你們。&rdo;&ldo;好好,我們不幹,我們只睡覺就好。&rdo;夏晚吱吱唔唔道:&ldo;但我已經三天沒洗過澡了,借您的鍋燒點水,我洗個澡,行不行?&rdo;馬大娘不語,夏晚於是不停搓著雙手的哀求:&ldo;我明日幫您拆洗被面,洗罷了再走,成不成?&rdo;她在哪兒,似乎哪兒就會無比的熱鬧,鍋碗瓢盆,叮吟咣啷的熱鬧。大約最終馬大娘還是答應了,因為夏晚興沖沖跑出屋子,於井臺畔搖著軲轆把子打起了水。郭嘉唇角一直勾著,撿起窗子上夏晚那枚鐵簪子,忽而發現他連件像樣的首飾都未曾替她置備過。而她自打嫁過來,身上似乎就只有那件白底紅點子的碎花衫兒算件衣服,一直以來,她只穿著這一件。吳氏曾給她裁過一件碧色的小襖兒,郭嘉猶還記得,她站在窗前,不停的說:&ldo;看我一眼,郭嘉,你好歹看我一眼。&rdo;那時候他以為郭蓮死了,而且還是因為受了他一巴掌才死的,沒有任何心情,似乎也不曾看過,她穿著那件碧色襖兒有多好看,那件衣服後來叫她丟在了黃河裡,就那麼不見了。在廚房裡洗罷了澡,她也不知怎的,還賴皮著要到了一件馬大娘的衣服,把自己那件白底子的碎花襖兒和下面的肚兜兒都掛到了梨樹下的衣架上,連蹦帶跳的就進屋來了。進得屋來,半溼的發猶還散披著,斂了笑意,她轉身坐到了炕沿上,便細細兒的,揩起自己的頭髮來。馬大娘見油燈一直燃著,終是怕費自己的燈油,在院內清咳了兩聲,見屋子裡的倆個人還不熄燈,再重重咳了一聲,道:&ldo;該睡覺啦。&rdo;那盞油燈就放在窗臺上,郭嘉到底本分,湊過來想要吹滅,夏晚猛得伸手,便將那油燈圈圓,不准他熄。她方才悄悄挽起袖子看了看,非但右臂,左臂上也生了一枚猩紅色的圓痣,色如鮮血,紅豔欲滴。她不知道什麼時候這樣紅色的斑點會起遍全身,總覺得能多看郭嘉一眼是一眼,能叫他多看自己一眼,於自己也是格外的造化,所以圈著那盞油燈,高聲道:&ldo;大娘,明兒我再幫您把房梁也掃了吧,瞧您這房樑上的吊灰,惹人迷眼兒,怪不得您眼睛總看不見呢。&rdo;頭髮於兩邊分散,她後頸上那三枚痣格外的明亮,仿似熟透的櫻桃,誘著郭嘉想嘗一嘗,其味是否也如同櫻桃,鮮甜的魅惑。不過既說過從此之後就再不碰她,郭嘉也就別過眼,不想了。夏晚擦乾了頭髮,微微湊過身子來,滿身井水的清新之氣,眸光瀲灩,望著自家男人:&ldo;你瞧著我好看否?&rdo;燈光染暖了少年的眉眼,他道:&ldo;並不是好看……&rdo;眉如新月,眸似秋水,魅如芙蓉,惑似芍藥,她不止是好看,她是個真正的美人,奪佔一方天地靈氣的那種。夏晚以為郭嘉是嫌自己生的不夠好看,頗有幾分委屈,噗的一氣便吹熄了燈:&ldo;睡吧。&rdo;熄了燈鑽進一個被窩裡,平展展的炕,她滿身的井水氣息。郭嘉聽黑暗中夏晚悉悉祟祟解著衣服,柔聲道:&ldo;等回了水鄉鎮,我就帶你去金城,給你扯兩匹好布料,做兩件好衣裳。&rdo;黑暗中夏晚停了停手,輕解了襖,也鑽進了被窩。一人佔著一個被角兒,倆人默默的躺著。&ldo;咱爹,是叫北齊人殺的嗎?&rdo;夏晚問道。黑暗中郭嘉輕輕唔了一聲。在水川守關的郭萬擔聽說郭興被俘之後,便從水川鎮抄遠路,翻過龍耆山,與郭嘉兩方夾擊,才能把郭興救回來。但同時,郭萬擔也死在了突圍的途中。&ldo;原本,我希望能夠讀書中舉,考個進士,你知道為何?&rdo;黑暗中,郭嘉語聲低低,似乎也不格外悲傷。不等夏晚答話,他又道:&ldo;我想回到金城做金城知縣,種瓜,斷案,閒時出戰,把國境線拓出去,然後一家人安生到老。&rdo;生在邊關,身邊又全是些老兵殘將,郭嘉十三歲代父出戰,不喜戰,也不喜做官,只想替父親和那些殘兵老將們洗白了身世,叫他們不必躲於一隅,而是能光明正大的,安生到老。夏晚幾番想告訴他,吳氏已經死了,郭蓮因為幾句口角,叫她給丟在了無人的村子裡。她不喜歡郭蓮,最重要的原因大概就是因為郭蓮也愛郭嘉。郭嘉與郭蓮雖沒有男女之情,但郭蓮於他是有的,夏晚也知道自己將死,不怨郭嘉,也不怪郭嘉,可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