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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如從未聽季明德或者李少源講過出徵的經過,當然不知道,只能搖頭。李代瑁伸出兩根修長的手指,道:“二十次。兩個多月的時間,大大小小二十場仗,每一次,都是少源做先鋒,或者深入敵後回抄,突襲,生死置之度外。”雖然沒打過仗,兵書總還讀過幾本,寶如明白李代瑁的意思,李少源是自願求死。李代瑁又道:“漠北一戰就不說了,少源一回回死裡逃生,軍報傳來,除了我,大約沒人知道他心頭的苦。他不想回長安,他想死在外頭,為人父母,我和顧真真沒有盡到責任,把一個好好的孩子折磨成如今的樣子。”寶如立刻打斷李代瑁,斷然道:“錯過了就是錯過了,打仗是為家國,我想少源沒有想過死,他只是覺得自己更適合做先鋒。死裡逃生或者是因為苦,但勝利之後喜悅才是最重要的,您也許誤解他了。”李代瑁一笑,眼角尾紋深深,兩鬢略有斑白,倒也不跟寶如辯。從從容容,又道:“你可知道在你生產的這段日子,季明德都做了什麼?”這下寶如愣住了。李代瑁道:“他讓廢太后白鳳和白明玉在義德堂養蝙蝠……”才說了一半,寶如便是噗嗤一聲:“活該。”藥店養蝙蝠是為取夜明砂,那是蝙蝠屎,也是味中藥,寶如就曾給顧氏的臥室放過蝙蝠,不呈想白鳳和白明玉未死,居然在義德堂養蝙蝠。李代瑁頓時氣白了臉:“廢太后白鳳的孃家舅舅,是南詔皇族,此事虧得本王各方周旋才沒傳出去,若傳到南詔,兩國之間立刻就要生亂。他野心勃勃,卻只懂得快意恩仇,治罪不必大理寺,只用幾個土匪,他眼中可有家法,可有國法?” 惡念兒媳婦坐在蒲團上涼臺上的日光照灑進來半邊臉呈半透明的琥珀色笑起來還像個孩子一樣。李代瑁又道:“鴻臚寺卿阮積彈奏他血統不純名不正言不順不過是在奏摺中說了幾句爛汙匹夫汙逆畜牲之類的髒話畢竟書生意氣,便罵幾句,朝堂上苛責幾句也就完了你知道他是怎麼做的?”寶如不問,雖未笑,兩隻眼兒浮起淡淡的臥蠶來。“他遣了兩個土匪趁著阮積吃醉了酒將他扒光了,扔進西市上的牛馬欄中整整一夜阮積大病一場一命嗚呼。”這倒與他所說的爛汙匹夫汙逆畜牲聽起來很應景。季明德的身世太過荒誕若非他和李代瑁生的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要上玉牒也沒那麼容易但這於他是個很好攻擊的藉口。李代瑁把兒子招回家,原本是當成一條狼狗來養的養著養著發現他不是狼狗而是一頭猛虎,在寶如從懷胎到生產的這半年中,長安城一片鬼哭狼嚎。有句廣為傳唱的話。敢說季大爺一句不是,早報晚應,早上罵的,晚上就能得到報應。老公公如喪考妣,寶如忍不住要笑,一隻細手掩上唇,薄肩輕輕的顫抖著。李代瑁板著臉,像書院裡的老夫子,學生不聽話,於是叫了家長來,告了一大通的狀,結果家長茫然未顧,壓根不知道自家孩子錯在何處,氣到七竅生煙。寶如道:“阮積不過一根牆頭草,當初說我祖父倒賣考題,人證都是他找的,到了朝堂上,那幾個自稱幫我父親倒賣過考題的人,聽到棍聲便齊齊反案,結果不過一場笑話。以彼之道,還施彼勝,阮積不過小人,季明德也不是君子,我倒覺得明德無大錯。”李代瑁臉色陰白,望著寶如,說不出話來。他的性子,國要講國法,家要講家規。當初明知方勳和顧氏有一腿,以別的男人,提刀上去給方勳一刀都不解恨的,他還想把方勳押到大理寺去審問定罪,對待季明德的做法,自然看不慣。李代瑁說不通寶如,只得柔聲勸和:“就如同為親王妃,要操持一府一樣。若為後,就必須規勸皇位上那個人,寶如,往後記得規勸季明德,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凡事依法而來,你是他的妻子,不是他想打架就給他遞刀的那個人,而應該是,時時提醒他凡事有量有度的那個人。”打一棍子再遞顆糖,跟李純孝一樣,李代瑁還是希望寶如能時時乖勸季明德,叫他收斂自己的匪性。……寶如沉默許久,問道:“明德呢?他去了何處?”李代瑁道:“他往函谷關,少源在那兒等他,他們之間早該有一戰,也該在哪兒有個了斷。”函谷關,那是老子騎青牛西行,往居延海澤隱居時經過的地方。《道德經》便是他過函谷關時留下的。“什麼了斷?”寶如反問道。李代瑁道:“或者兄弟相殘,或者手足不斷,爭出個勝負來。他們之間,總得有一個要臣服於一個,而本王的希望,是他們誰都不必死,有一個會心甘情願輔佐另一個。”鑑於當日在竹林中,李少源給的那隻海東青,和李少源說的那番話,寶如大約有些明白了。李少源心頭有心病,自打叫季明德強壓著去土蕃,再到漠北,他一直抱的,便是死在戰場上的心,幾番佼幸不死,別人倒沒什麼。李代瑁做為父親看在眼裡,豈能不痛。他想讓季明德挑開李少源的心結,挑出李少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