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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忠信跟轎在旁,面上看著一派嚴肅,心裡卻直犯嘀咕。萬歲爺今兒不知怎麼了,打發了幾位內閣大臣後就著去不去翊坤宮的事發了好一會兒愁。末了還讓專愛鑽營調脂弄粉的小玩子給捯飭出個病模樣,別說,還真像那麼回事兒。這不是連珍昭儀娘娘都被唬了去。原自己還想著萬歲爺是想感受下昭儀娘娘的緊張關懷什麼的,可沒過多久又打裡頭出來了,還皺著眉,看上去卻也不像是不悅的樣子。要說昭儀娘娘那容貌那聲音,一軟一嗲一嬌一嗔,哪個男人見了能不被收服了去?就是他們斷了子孫根的,看著還小心肝撲騰呢。這當然不是說他自己,他也是豎了耳朵聽底下那幫小太監偷偷議論后妃的時候說的。要不是他一個咳嗽讓他們鳥獸散了,指不定他們還能再講出更離譜的話來。扯遠了,倘說萬歲爺病了心裡不痛快才讓人捉摸不著這是有的,但這回不是裝病麼,若連珍昭儀都解不了這難題,他們可要遭殃了。他是貫能揣測聖意的,不然也混不到這位置,就今日還真沒了法子。“趙忠信。”皇帝語調平平的喊了他一句。他連忙停了想頭到跟前應聲:“奴才在。”“安選侍住在哪個宮殿,去她那。”嘿,皇上不會畫了個樣子就真病了吧,今兒竟就轉了性子。不過這句他是擱心裡多想一刻也不敢的,連忙丟出腦子應了喏。不忘提醒皇上道:“安選侍如今已升至才人位,仍居儲秀宮。”主子記不住這類瑣事,他們做奴才的便要提一兩句,免得主子出了差錯心裡憋火。他見皇上對此不置可否,稍稍放心。還沒殃及到他身上就好。皇帝到的時候安才人正逗著四皇子玩,手指搔在下顎,那四個月大的嬰兒就像被撓舒服了的狗狗一樣發出“咕咕”的聲音,手還撲騰著。這番母子嬉戲的場景讓室內的氛圍顯得溫馨輕鬆,而此時的安才人也與他原先所見那個木訥的安選侍不同。因沒讓人通報,安才人方意識到皇帝駕臨,連忙抱著兒子一同蹲身行禮。皇帝擺手免了她禮數。他也是鬼使神差,記起賢妃的話就真的來了。這麼想著,不免為自己的舉動感到懊惱。安才人哄著兒子將其抱給了乳孃,轉眼見皇上眉頭緊皺,不知是自己哪裡又觸怒了,很是慌了神。轉而瞧清皇上的面色,不由關心問道:“皇上可是身子不適?”等皇帝恩威難測的目光轉到自己身上時,她彷佛覺得自己多嘴了,忙是低順了眉眼。皇帝若有所思。安才人到底忍不住掛心,將皇帝讓到榻邊,訥訥道:“皇上坐。”其實她本意是想讓皇帝躺著歇一會兒,但凡身子不舒服,休息和喝水大多是有用的。不過一對上皇帝的眼,就笨嘴拙舌起來,連她自己都不住的在心裡嘆,怎麼就是不長進。皇帝倒也依言坐好,索性他不是真病,坐和躺沒有多大差別。對她的不善言辭不曾追究。安才人不似碧桃那樣從容,只需揮使的一干宮人團團轉。她一方面估計著皇帝的面色許是感了風寒,想要請太醫,卻又糾結於皇上可否會怪她多事不肯領情。再想到自己略通醫術倒能替皇上就近診脈,但皇上想必是不會信她的。這樣一來二去就把時辰耽擱下來,皇上只見她默默無言的杵在那裡,沒了耐心。要是立在那兒一動不動像個木頭人,連和他對個眼都要驚慌無措半晌的舉止就是賢妃所說的真正的“在意”,那受罪的必得是他了。“算了。”皇帝嘆了口氣,沒坐多久就準備打道回養心殿自己清淨清淨。“皇上……”這時安才人方慌了,連忙張口欲留他,但轉又結舌,不知該如何挽留。剛端上茶的晶晶在旁邊不停的使眼色,幾要跺腳搶上前來,她終於一氣兒將心裡憋著的話說出了口:“皇上,妾、妾身觀您面色不佳,恐有病症。妾身略通歧黃之術,若是皇上懶怠請太醫,就讓妾身給您、給您看看可好?”他從沒關心過安才人是否來自杏林世家,因此不瞭解她在這方面的造詣,現下一聽也是稍感詫異。更何況他一直以為她木訥笨拙,但從這番話中知曉,她竟是一直注意著自己,還能由此推出他不欲請太醫的心思,倒確實有了賢妃所說的“聰慧”的影子。但是——皇帝看了看她,在心裡又嘆了一口氣。口吻比平素要好上不少:“不必了,朕無礙的,你不必掛心。”言罷招手喚來趙忠信,不顧安才人匆匆步至檻階的凌亂步伐,徑自回了養心殿。他仍然覺得渾身上下有一絲說不上來的感覺,明明沒有生病,卻還是舒坦不起來。這讓他不由心煩意亂。其實他並沒有意識到,即使安才人表現的比當前出色百倍,對他關懷備至、體貼周到,即使他得到了他想要的真心“在意”。帝王的目光,依然只會追逐他想要追逐的人。他們終歸是不願將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