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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溺又慈祥,她想聽一輩子。餘禕哭得渾身發抖,身邊的胸膛很溫暖,比父親的寬闊,比父親的堅硬,她想不起自己為何會浪費了四年的時光,為何每次都給父親冷臉,為何對他的寵溺視若無睹。她又想起來了,這全是因為她的幼稚,她的自以為是,她以為父親對不起母親,她以為隱瞞才是最好的選擇,她以為自己很偉大,獨自承受這些痛楚,成全父親在母親面前的&ldo;虛偽&rdo;,她讓她的父親失落了四年,而這四年,父親全然不知緣由,仍舊寵她愛她,將她視若珍寶,逢人便誇:&ldo;我家一一又拿了獎!&rdo;卻沒有把獎盃拿來同他分享!魏宗韜抱緊她,突然感覺心中異樣,這種異樣隨著餘禕的哭聲漸漸放大,她怎能哭得如此悲慟,他用力摟緊餘禕,低聲哄道:&ldo;別哭,別哭。&rdo;餘禕悶在他的懷中,眼淚開了閘,就再也收不回,父親受刑而死,母親隨之病逝,樂家卻還在,光鮮亮麗,她最後一次動用樂家的權利,就是改母姓再轉學,消除自己樂家人的痕跡,再也沒有人知道她是誰,誰都找不到她,她一個人到處遊蕩,從北半球到南半球,站在空曠糙原,立於無垠沙漠,她找不到一個家,沒有人陪在她的身邊,對她說&ldo;一一,你乖一點&rdo;,沒人知道她姓樂,她做&ldo;餘禕&rdo;做的很開心,可是今天有人叫她&ldo;樂小姐&rdo;,從踏出這棟別墅開始,直到飯後歸來,整整叫了她七遍,提醒她姓樂,提醒她‐‐&ldo;我爸爸,是被樂家人揭發的……&rdo;她的爺爺,她的大伯小叔,他們要大義滅親,他們蒐集證據,將樂平安送上刑場,最後他們還主持葬禮,送自己的至親之人最後一程。樂家人如此剛正不阿,百姓媒體連聲叫好!魏宗韜記得那一天,他坐在車中看到新聞,莫名其妙地想起了暴雨中那個慵懶漂亮的小女孩,便叫泉叔在經過樂平安的靈堂時停一停車。他讓泉叔進去送點帛金聊表心意,獨自坐在車中等他出來,同樣是這輛車,車窗貼著玻璃膜,他看見餘禕站在車旁,身邊是一位老人家和一箇中年男子。餘禕的頭髮已經變成了黑色,如同她身上裙子的黑色,她的聲音冷漠冰涼,聽不出任何情緒:&ldo;違法亂紀,罪有應得,誰都可以檢舉他,只有最親的人不可以。&rdo;老人胳膊發顫,想要去拉她,她卻已經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自此以後,她孤身上路。餘禕哭得喘不過氣,喉嚨裡已經很難發聲,眼淚永遠不會被陽光曬得乾涸,窗外夕陽已經漸漸隱於黑夜,她無處躲藏,只能埋在這具胸膛裡肆意發洩和懺悔,她的名字叫做珍貴美好,她的小名叫做獨一無二,她是父母最愛的珍寶。餘禕漸漸昏沉,臉頰上的水珠沁進了魏宗韜的衣服裡,魏宗韜像是在抱小孩,緩緩拍著她的背,偶爾親親她的額頭和臉頰,見她已經哭不出來,似乎將要睡去,他才低聲道:&ldo;一一……&rdo;餘禕身體微僵,雙目緊闔,過了一會兒,才在他舒緩的安撫下漸漸放鬆下來。夜幕拉起,月光灑進漆黑的臥室,如夢如幻,光影似在譜寫時間的樂章,回憶就在光束落下的筆尖之中輕輕搖擺,帶人踏上歡笑淚水、不甘和渴望的往昔。魏宗韜一直抱她在懷,見到月色漸濃,他問:&ldo;餓不餓?&rdo;餘禕搖了搖頭,搖不動,她還靠在魏宗韜的胸膛上。魏宗韜拿著一張紙巾,最後一次替她擦了一下鼻子,低笑道:&ldo;我以為你從來都不懂得哭,真像小孩,應該讓阿公看看,他讚口不絕的小女孩不是岩石做的,是洞裡薩湖做的。&rdo;餘禕不再吃驚,她仰起頭問:&ldo;你認識阿公?&rdo;阿公是華人,自稱在柬埔寨養老。那年是父親離開的第二年,餘母病逝,餘禕帶著母親的骨灰獨自上路,暑假很漫長,她不知道可以住去哪裡,一個人走啊走,就走到了柬埔寨,在洞裡薩湖邊被人不小心撞了一下摔倒,她第一時間把揹包裡的骨灰盒拿出來檢查,見到完好無損,她才舒了一口氣。有人突然問她:&ldo;親人的骨灰?&rdo;餘禕抬起頭,見到是一位頭髮花白,身穿絲質衣衫的老人家,輕點了一下頭。老人家很感慨:&ldo;四年前,我把我兒子的骨灰灑在了洞裡薩湖。&rdo;話鋒一轉,又說,&ldo;你不要和我兒子搶地方!&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