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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至今仍記得大學時她無聊加入烹飪社學做菜，她自小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哪懂什麼烹飪？做了一盤黑乎乎的青椒ròu絲就興沖沖的帶給路叢光，還趾高氣揚恩賜一般的對路叢光說：&ldo;我親手做的，你有口福了。&rdo;路叢光笑呵呵的拿著筷子把那一盤全數吃下去，吃完以後還一本正經的說：&ldo;這醃ròu炒的火候正好。&rdo;當時顧衍生就一臉窘迫的用筷子沾了下剩下的湯汁來嘗，鹹的幾乎不能入口，她愧疚的扣路叢光的喉嚨讓他吐出來，他卻開啟顧衍生的手說：&ldo;要是能吃一輩子，我肯定每次都吃完。&rdo;顧衍生的眼淚猝不及防的落下，她知道此刻若是生出憐憫的情緒，那才是對路叢光最大的侮ru，可是她不能阻止這樣的情緒在她心裡氾濫。她果決的轉身，上樓，回到原處。她大力的推開門。路叢光大概沒想到她還會回來，頹然的坐在椅子上，臉上滿是受傷的脆弱表情。他身後大簇大簇的彩色氣球讓他此刻看上去更加落寞，他像一隻受傷迷失的小獸，目光膽怯的望了一眼顧衍生，隨後又垂下頭去，他聲音低啞：&ldo;為什麼要回來？是想見證此刻的我有多麼的可憐？&rdo;他的劉海低垂著，臉上的表情隱藏在劉海里，她看不見。她一步一步的走近他，像以前每次他給她勇氣的時候一樣，溫柔的摸著他的頭：&ldo;路叢光，沒有我，你也可以活得很好。&rdo;路叢光再次抬頭，以往黑亮充滿靈性的眸子此刻變得深不見底，他凝視著顧衍生，片刻後他笑了出來：&ldo;我知道。&rdo;他明明是笑著的，可是表情看上去卻叫人那麼悲傷。他盯著顧衍生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說：&ldo;從小到大我想要的東西我從來都留不住。我想要爸爸，可是媽媽說對我說，我沒有爸爸；我想要你，可是你對我說，你愛的是葉肅北。我對自己說，沒關係，我被拿走了東西，就會有另一樣來填補了。可是這麼多年了，我依然什麼都沒有得到。&rdo;他自嘲的一笑，笑的顧衍生一陣心酸。他伸手拿過桌上的酒瓶，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抿了一口酒，他又說：&ldo;現在，我連最後一樣也失去了。今天，是我最重要的一天，你的生日，和，母親的祭日。&rdo;他說的雲淡風清。顧衍生瞪大了眼睛，嘴唇緊緊地咬著，心裡像有什麼東西揪著疼。工作室裡明亮的燈光打在路叢光臉上，顧衍生只看見一片慘白。她大腦轟的一下全然無法思考，她緊緊攥著手心，心通通直跳，後背汗意涔涔，她竟覺得自己有幾分顫抖：&ldo;什麼時候的事？&rdo;路叢光抬眼望著別處：&ldo;七個小時以前。&rdo;顧衍生什麼也沒有再問。因為她知道，此刻任何語言都太過蒼白。她不是不知道路叢光和母親的感情。他以前就說過，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人都不要他他也不怕，因為他還有一個全世界最疼他的媽媽。看著路叢光有些渙散的眼神，她實在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她無聲的將路叢光擁在懷裡。她身體接觸到他的那一刻，明顯的感覺到他身體的瑟瑟顫抖。她像安撫孩子一樣輕撫著他的背脊，軟言說著：&ldo;我知道你現在很不開心，你還記得我以前和你說的嗎？不開心的時候，只要都說出來就好了。現在我哪裡也不去，你有什麼不開心的都告訴我，好不好？&rdo;路叢光沉默的埋首在她頸窩中，像個自閉的孩子，許久許久以後他才說：&ldo;今天是我親手蓋的白布。我看見醫生把她拖走了，感覺她只是換了一個病房。以前她好好的時候，總愛跟我打電話叨唸我快點回國。可是我回來了，她卻又走了。&rdo;顧衍生眼底一片潮溼，她咬著牙拼命忍住眼淚。&ldo;她那麼愛漂亮的人，醫生把她頭髮都剃光了，那麼辛苦的治療她都沒哭，可是剪頭髮的時候卻哭了，她求我不要讓別人剪她的頭髮，可是我卻沒答應。&rdo;&ldo;我好後悔……我應該都答應她的……&rdo;&ldo;……&rdo;顧衍生也不知道他說了多久，久到彷彿一個世紀那麼長。當她顫抖著雙手去拭自己的眼淚時，她才發現路叢光竟然一滴眼淚也沒有留，他的眼睛直直的盯著遠方，像是失了心智一般。&ldo;路叢……&rdo;她話還沒說出口，手機就響了起來，她定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