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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還是老的辣！這麼合情合理而又充滿褒獎的一番話，只透露出一個資訊：戀兒被幼兒園勸退了。看著這張閱歷豐富而又笑得無比慈祥的面容，諸航舉手投降。笑到最後的才是贏家呀，她輕敵了。她無奈地去辦了退園手續，灰溜溜地牽著戀兒走出幼兒園。可以早點回家，開心不過戀兒。&ldo;媽媽，我們明天還來上學嗎？&rdo;似乎，她還不太相信這是真的。諸航沮喪地搖搖頭。&ldo;後天呢？&rdo;戀兒整個人都亮了。諸航沉默。花-霏-雪-整-理。&ldo;以……以後戀兒都不用再上學？&rdo;戀兒抹去鼻尖上的汗珠。寧城的九月，炎熱殘留，知了在午後的樹上歡快地鳴叫著，樹葉一動不動。如果戀兒有尾巴，諸航相信那尾巴正又搖又擺，快樂得找不到方向。&ldo;戀兒不喜歡上學？&rdo;這個答案非常明顯，每天早晨，戀兒都是用同情的目光目送著帆帆背起書包，諸航曾以為戀兒太小，到時就會自動糾正，看來是她想多了。&ldo;不喜歡，不，是討厭。&rdo;戀兒的回答鏗鏘有力。 諸航心力交瘁、頭痛欲裂。這小孩真是她生的嗎？雖然剛剛自己說得義正詞嚴，但那不過是一個媽媽對女兒的維護和偏心，站在旁觀者的角度來看，戀兒的行為確實是可怕的。她小的時候，可沒這樣迂迴百折的心計，遇到事，了不得用拳頭解決問題。諸航揪著戀兒，一把扔進了車裡。歡喜的小孩上了車，探過頭去叫了聲&ldo;吳叔叔好&rdo;。長著一張娃娃臉的吳佐看看諸航鐵青的臉，知道戀兒又闖禍了，刮刮戀兒的小鼻子，摸摸頭，讓她乖乖坐好。&ldo;媽媽，我們去買飛機吧！&rdo;戀兒不怕死地要求道。戀兒是典型的不愛紅裝愛武裝的小女生，去商場，布偶什麼的，她從來視若無睹，倒是槍、機器人、飛機，一看到，腿就邁不動。開學前，諸航答應過她，好好上學，就帶她去買飛機。這事，她記得很清楚。諸航真想為戀兒的無畏無懼拍手叫好，她強作和風細雨：&ldo;今天太晚了，我們明天再買，好嗎？&rdo;戀兒瞅瞅還很燦爛的斜陽，想了想，大度地答應了。開車的吳佐同情地從後視鏡裡瞥了眼戀兒。禮貌地向吳佐道了謝，讓迎出來的唐嫂繼續做晚飯去，諸航把戀兒領進書房，關緊了門。戀兒不太明白媽媽為什麼突然變得嚴肅起來，大大的眼睛眨個不停。&ldo;卓亦心，你想做個好孩子還是做個壞孩子？&rdo;諸航捲起一張報紙，準備當戒尺用。戀兒是聰明的，當媽媽用學名稱呼她時，就說明她做錯事了，雖然她不知自己做錯了什麼，但很識時務地高聲回道：&ldo;做好孩子。&rdo;&ldo;隔壁的小西瓜上幼兒園中班，小紅花、小紅旗把家裡的牆都貼滿了。後面的小月餅上幼兒園小班，唐詩百首，從頭背到尾。戀兒會什麼呢？&rdo;戀兒最討厭小西瓜和小月餅，一個剪著西瓜頭，看上去呆呆的，一個胖得像只圓球，才沒有唐嬸做的月餅可愛。&ldo;我會打仗。&rdo;&ldo;最好最乖的孩子才能進軍隊，為國家站崗放哨、保家衛國。那些逃學、闖禍、無所事事、不學無術的孩子，最後只能一事無成。&rdo;戒尺握在掌心裡上下揮動，虎虎生威。戀兒粉嫩的小嘴張了張，突地低下頭去，嘟囔道：&ldo;媽媽也不是好孩子。&rdo;諸航火了：&ldo;你再說一遍？&rdo;戀兒不服氣地瞪過去：&ldo;爸爸天天上班、加班，唐嬸洗衣、做飯，哥哥上學、做作業，媽媽只會玩電腦。&rdo;言下之意，和她差不多。諸航只覺得一口腥甜湧到喉嚨口，整個人差點沒暈過去。當卓紹華推開房門，看到的就是一大一小正大眼瞪小眼，誰也不讓誰的樣子。戀兒一扭頭，看到是爸爸，瞬間像顆出膛的小炮彈般撲過來，抱著卓紹華的雙腿，小臉仰起，一張嘴，委屈憋不住，哇地放聲號哭：&ldo;媽媽說戀兒是壞孩子，說戀兒無……恥。&rdo;畢竟小，&ldo;無所事事&rdo;這個詞太繞舌，她拗不過來，選擇用&ldo;無恥&rdo;來代替。諸航氣不打一處來。帆帆小時候，她還沒有做媽媽的自覺性，一走就是很多天。戀兒從一出生，她可是一天都沒離開過，幾乎是她一手帶大的。她為此很驕傲、很自豪，覺得自己是天下最稱職的媽媽。沒想到，在戀兒眼中，她的形象渺小如斯，而經常不著家的首長，卻偉岸如高松。&ldo;你不僅是個壞孩子，還是個白眼狼。&rdo;哼，還學會睜眼說瞎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