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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羅像一條衰弱的魚被拋棄在了夜晚的沙灘上,唯留有苟以延命的喘息。這些資料是他的支撐,是他的全部,現在沒了,一種讓人窒息的孤獨裹挾著他,彷彿掉落千年的冰窖。他再也反抗不了了嗎,只能由著命運來宰割?錐心之痛‐‐真的是眼前發黑,一時間大腦和心臟都不供血了,他感到自己在冷卻,冷卻成了一座雕塑。&ldo;周師兄,你的支持者們支援的是你勇敢站起來揭露醜惡的方式,想得到那些資料的都是別有用心的人。那是一枚隱形炸彈,只會把你炸得粉身碎骨。&rdo;曾經,周師兄人長得清風朗月,品位陽春白雪,笑起來陽光,極容易得到別人的好感,她呢,總讓人覺得不好好盯著,一不留神就滑到邊緣外了。命運卻玩了個顛覆,這到底是誰的錯?那種沉重的窒息感又堵上諸航的心頭了。保羅肩膀無力地耷拉下來,憂傷地看著一臉正義的諸航。良久,他說服自己平靜了,從前他設計防火牆,可以攔住天下人,卻總是被她攻破。好像在她面前,他就沒贏過,也許這是他對她的縱容,他無意輸贏。一個圓圈一樣的符號,從他的心底漸漸地升騰上來。在那一刻,他決定不再徘徊,不再動搖,不再痴望了,就讓本該結束的結束吧!&ldo;豬,如果我犯下滔天大罪,逃亡在外,你是追捕我的警察,有一天,我們在街角狹路相逢,你會舉槍射殺我嗎?&rdo;&ldo;我……&rdo;這是什麼鬼問題,諸航猶豫了下,準備反駁,保羅笑著截住了她的話頭:&ldo;你遲疑了二十秒,我知道了,不管我是個什麼樣的人,即使是個罪大惡極的人,在你的心底,對我總留一寸不捨、不忍。我還有什麼可埋怨的呢?&rdo;他像是真的開心,周身都罩上一團愉悅的氣流。&ldo;豬,我也懷疑過當時的衝動和選擇,但是每一次的午夜夢迴還是會走上同一條路。不管結果是什麼,只是對自己所作所為的一個交代。就像音樂,可以聽到流淚,卻不需要告訴別人為什麼。&rdo;他是多麼喜歡高貴而不動聲色的古典音樂,哪怕是用單調和重複掩飾內在的豐富。他閉著眼睛聆聽,想擁它入懷,像無數次的撫摸那樣撫摸,無數次的珍惜那樣珍惜,但還是要鬆手的,讓它隨風而逝。他看著對岸逐漸亮起的燈火,聽到自己冷靜的聲音:&ldo;豬,我考慮好了,我要離開港城。&rdo; 此心安處是吾鄉一場讓世界矚目的正義之舉,最終演變成一場天涯大逃亡。vj的負責人對保羅說,逃不是說我們心虛、我們有錯,而是為了活著,活著才能爭取更多的權利、自由,才能證明自己。他們用信用卡預訂了二十多班從港城飛向世界各地的航班,最後坐哪架飛機離開,視情況而定。從酒店去機場怎麼走,在機場會遇到什麼樣的情況,他們一遍遍地假設,一遍遍地排除,每個人的情緒都緊繃得像一張蓄勢待發的弓。保羅卻有些不夠敬業,他淡定得反常,好像他不是劇中的男主角。他甚至找來一張世界地圖,在上面把二十多個地方標出來,拉著諸航討論。&ldo;從這裡向北,再開幾個小時的車就是個漁港,那兒有個中世紀的燈塔,是當地有名的景點。那兒的冬季特別漫長,從九月到來年的五月,雪一場接一場地下,大雪把路封住,外地人是沒辦法過去的。那兒好像是很安全,可是我不會開船,不會捕魚,肯定會受排擠的,所以……&rdo;他用筆在那個標記上打了個叉,抬頭對著諸航一笑,&ldo;這事不能隨便,說不定我下半輩子就全耗那兒了,等於我的第二故鄉。&rdo;諸航沉默地看著他手中的筆指向第二個標記:&ldo;這兒是加勒比海里的一座島嶼,開發商在上面建了個度假村,不是鬧海匪嗎,幾年都無人敢問津。開發商最近在低價拋售,我手裡的錢倒是可以買套別墅,可是一個人住在那,連個說話的鄰居都沒有,我擔心我會變成啞巴。&rdo;他在那個標記上也打了個叉。&ldo;周師兄,&rdo;諸航張開手掌,按住地圖,&ldo;別說了。&rdo;保羅不解地擰了擰眉後,瞭然地一笑。&ldo;豬,即使你不小心說漏了嘴,我也不會怪你。我想讓你知道我在哪兒。&rdo;然後過年過節通個電話、傳幾張近照,有假期時邀請對方過來小住?這邏輯有問題。不管是之前潛在河底的周師兄,還是現在站在風口浪尖的保羅,他們的關係都不應該是&ldo;再見&rdo;,&ldo;不告而別&rdo;更適合他們。上一次,周師兄讓周文瑾因車禍死在舊金山的海底,在溫哥華擄走她,他只是斷了一條通往羅馬的大道,這一次,他則是把通往條條羅馬的大道都斷了,他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