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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把鑰匙給了畫塵，這幅景象，他渴望，又拒絕，非常矛盾。短短的樓梯像是無限漫長，他站在公寓門口，不知是拿鑰匙開門還是抬手敲門。還是拿鑰匙開門。一屋子的熱氣，源頭是廚房。油煙機嗡嗡作響，爐火燃得正旺。畫塵拿著勺在一口深底鍋裡攪拌著什麼，她的大衣搭在沙發上，包包敞著，餐桌上放著三隻碩大的蘋果。一時間，何熠風有點錯亂，好像這裡不是他租住的公寓，而是他的家，畫塵是他的……他狠狠甩了下頭。&ldo;阮畫塵，下次來我家，要先給我個電話。不然我還以為遇竊了。&rdo;他把公事包重重放下。畫塵從廚房裡伸出個頭，大聲反駁：&ldo;要不是你奪命連環call，我才不來你這呢，哼！&rdo;她是因為他的電話和簡訊才來的，不是那個勵志偶像上司送她回家而撒的謊？何熠風心中一喜，口氣卻是硬邦邦的。&ldo;你昨晚幹嗎去了，接個電話都沒時間？&rdo;&ldo;不告訴你！&rdo;畫塵扮了個鬼臉，&ldo;快，洗手去，晚飯快好了。&rdo;這是晚飯麼？何熠風站在鍋邊，無言以對。他圖方便，在超市買了幾袋速凍湯圓。這個湯圓是寧波的水磨湯圓，沒有餡，香糯滑潤，有咬勁，也熬飢。畫塵下了一袋湯圓，同時，把一隻蘋果切成丁，刀功還不錯，一塊扔進了鍋裡。於是，這湯圓立刻就不同了，有紅，有白，有黃，味道也是甜甜、酸酸、黏黏的。&ldo;水果湯圓，我的創新。&rdo;畫塵遞過來兩隻湯碗。&ldo;肯定很好吃。&rdo;她還嚥了咽口水。何熠風不敢苟同，但還是把鍋裡的湯圓一分為二，剛好裝滿兩隻湯碗。儘管他的胃餓得早就沒了知覺，他還是拿著湯匙一遍遍地攪著，考慮要不要吃。畫塵性急，早舀了一勺，忙不迭地塞進嘴中，燙得鼻子眼睛擠到了一塊，嘴巴翹著，噝噝地直抽氣。然後，她嗚嗚兩聲，翻了翻眼睛，算是成功嚥下去了。何熠風是看得直咧嘴，等著她發表評論。沒想到，她一言不發，頭又埋進碗裡。應該是能吃的吧，何熠風打量著湯圓，至少經過高溫消毒，至少是暖和的，至少能填飽肚子。何熠風勇敢地舀起一匙湯圓，吹涼了，放進嘴巴。除了味道有點怪，其實也沒那麼難下嚥。&ldo;好吃嗎？&rdo;畫塵迫不及待地問。&ldo;一般。&rdo;&ldo;我覺得挺好的，因為這是好蘋果。&rdo;&ldo;怎麼個好法？&rdo;他瞟瞟桌上的三隻，除了個頭大，沒什麼特別的。&ldo;好就是好，何必一定要說個一二三四。教條！&rdo;&ldo;你是教條的學生。&rdo;他提醒她注意言辭，他們是一類的。畫塵漆黑的長睫眨了好一會，大概沒想到話回，專注地吃碗裡的湯圓。滿滿兩大碗，兩人竟然都吃得碗底朝天。何熠風主動要求洗碗，畫塵抹桌子。碗洗淨，正在擦乾時，一回頭，看到畫塵捏著團抹布，倚著廚房的門，像有事要問他。他詢問地挑了下眉梢。&ldo;如果我一直嫁不出去，夫子，你說我要不要去相親什麼的？&rdo;畫塵愁腸百結。&ldo;你說什麼？&rdo;何熠風聽得一頭霧水。畫塵仰起頭，朝著天花板嘆了口氣：&ldo;你看呀，每一次遇到喜歡的人，我都挺主動發射訊號，不含蓄，不矜持，再羞澀，都會勇敢表達心聲，勇敢地付注於行動，可是……結果總是不盡人意。也許我不適合這種方式。&rdo;何熠風總算聽懂了，也火了。&ldo;每一次？算上這次，你一共有幾次？&rdo;畫塵期斯艾艾，手裡的抹布揉成團，再展開，再揉成個團。&ldo;也……沒幾次，就兩次而已。&rdo;&ldo;還有一個人是誰？&rdo;何熠風簡直是在吼了。&ldo;n年前的事，你幹嗎一直提，難道那不是傷痛嗎？揭開別人的外衣，看見傷痕，很有成就感？&rdo;畫塵眼神左躲右閃，臉急得通紅。何熠風一愣，那是高中時候的事還是大學時的事？沒事，沒事，都已是過去。邢程也過去了？&ldo;別這樣沒出息，一次兩次挫折算什麼。說不定，有更好的……男人在等著你。&rdo;畫塵卻不敢這麼自信：&ldo;他在哪裡呀，怎麼跑那麼慢。我真擔心自己會孤單一輩子，最後像非洲象一樣獨自死去。&rdo;何熠風拿過她手裡的抹布，擰開水籠頭，背過身去，身子繃得緊緊的，耳背悄悄地紅了。&ldo;胡說八道。如果真是那樣，我會陪著你的。&rd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