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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那年夏天卻是失望了。那年夏天是真真正正的盼過婚期,可也是那天夏天真真切切的嘗過失望的滋味。日子再一日日過去,看花開花落,看秋葉紅妝,看青松白頭……光陰似水,那心頭的感覺便也隨水而過,慢慢的淡了,慢慢的化了。來年春天,婚期再延時,心裡似乎是早已預感到了,從秋意亭的再次出征時便有了準備,所以並不感到意外,便連失望都是淡得幾乎沒有。而今年的九月……不知為何,一年的日子裡竟不曾有過任何的期待,到今日,也只是平靜得沒有一絲意外的接受事實。當年的那一絲無可捉摸的慌恐今日的她已經明瞭,那是對未來的不可知的人、事、物的恐畏、慌亂。因為要離開母親,要離開熟悉的集雪園,要離開安豫王府,去到那陌生的威遠侯府生活,所以不安,所以慌恐。如今,可以留下,可以繼續留在母親身邊,可以繼續熟悉的日子,予她來說,似乎更為舒心愜意。所以,婚期無限的延下去,似乎也不錯。因為……他,秋意亭,似乎……也並不怎麼期待這樁婚事。十五歲時候的她或許不明白,可今日的她又豈能不明白。若是期待這樁婚事,又豈會數次請纓。即將做新郎的人,又怎會無懼生命危險在婚期將近時出戰。如孔昭所說,朝中並不只他一人可用。父王與威遠侯便是用兵經驗更勝他之名將。或許他是忠君為國。或許他是一心為民。或許他是志在偉業。或許……無論是有什麼樣的理由,有一點她很明白。這樁婚事,予他,秋意亭,可有可無。更甚至,無奈的延誤,許是……有意。雖不臨戰場,雖不見兵戈,可家中藏書甚多,兵書也看過幾本,非愚人而不知思矣。既然如此,那又何必在意。既不在意,又何必理會,甚至動怒。世間事,順其自然就好,期待與強求,往往都不得。她曾經期望過父王的憐愛,曾經盼望過父王母親能如書上所說的夫妻恩愛,曾經幻想過一家三口的天倫之樂,只是十多年過去了,父王母親冰冷如昔,視彼此如路人如仇人,父王對她亦不曾減一分冷漠與憎惡。今日,她可漠然無波的面對著幼時敬畏又孺慕的父王,可習以為常的看著父王母親無解無止的恨怨。所以,一次一次的延婚後,她當可以平靜的冷淡的不抱任何奢望的看待這樁婚事。花開花落是無計可阻之事,那麼何妨淡看花落成泥香葬魂。&ldo;淙!&rdo;琴絃發出一聲輕響,傾泠淡淡的聲音和著琴音響起,&ldo;孔昭,這婚事由陛下所賜,由兩府相議,由太儀府挑選吉日,最後依由陛下決定。&rdo;指尖壓下按住琴絃,琴音止了,只指下的琴絃幽幽顫動,&ldo;從頭至尾,並不由我作主,也不由王妃作主,甚至不由王爺作主。&rdo;&ldo;郡主……&rdo;聞言孔昭不知怎的心裡有些酸澀。&ldo;孔昭。&rdo;傾泠指尖再挑動,琴音頓起,夾著她淡淡的話語,&ldo;在這園子裡一生,有娘有你,有巧姨有鈴姨,有書有琴,有花有樹,有風有水,這也沒什麼不好的。&rdo;真的沒什麼不好的。琴音再起,平靜清暢,只是抬首間目光穿過軒窗,不經意地落在無垠的碧空。四、佳期佳人待佳話(下)威遠侯此次過安豫王府確是為延婚一事而來。元戎為爭昆梧山脈再次興兵,恰秋意亭代天子巡視各州軍務至墨州。他素知長子秉性,既遇兵事,那不退元戎是絕不肯回帝都的。昨日已接他親筆信,言已奏明陛下。今日陛下果然召他入宮詢問,明日便會下旨延婚。雖說延婚是由陛下決定的,但威遠侯還是覺得有些愧疚,是以今日還是親自過府向安豫王先知會一聲,另再鄭重表示歉意。這門婚事一而再,再而三的延後,說起來還真賴安豫王的成全。先別說兒子要出兵需徵得他這位天策上將軍的許可,就這每次延婚的事,若他不樂意只要稍表顏色,想來陛下就會下旨召兒子回來的。果然,威遠侯的話只是開了個頭說明了意思,安豫王便擺手讓他省卻了後面那一堆的歉意,只道:&ldo;意亭為國而忘私,本王只有嘉許豈會責難,秋兄不必多慮。&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