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晚·帝宮九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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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依然瘦削，但氣色尚好，待回眸見我，他捉著相思胳膊的手頓住，唇角已微微挑起。一個極輕極淡的笑，看不出是苦澀還是欣喜。秦徹轉過輪椅，無奈地看向我，嘆道：&ldo;晚晚，來了位貴客。&rdo;淳于望凝視著我，溫雅笑道：&ldo;怕是不速之客吧？&rdo;相思也不怕摔著，從椅子上一跳便跳下來，奔過來拉我走向她父親，得意地向我說道：&ldo;孃親，我就說父王會過來接我們回家。你看，你看，父王來了！來了！他比二舅舅厲害哇！下棋一直贏呢！&rdo;桌上棋盤零落，秦徹拈著棋子苦笑。他莫名和敵國皇弟攀上了親戚，心驚膽戰之餘，再好的棋藝只怕也施展不出來了。我向相思道：&ldo;你餓了沒？我讓小楓姐姐先帶你去吃點東西吧！&rdo;相思搖頭道：&ldo;剛捧上來的點心，我都吃了，不餓。我要陪著父王！&rdo;我想把她支開和淳于望說話，見她不肯走，正要拿別的話哄她時，淳于望忽道：&ldo;我不愛吃甜點，卻真的有些餓了！&rdo;我已漸漸鎮定下來，聞言冷笑道：&ldo;能曉得餓，也是種幸運。今日我到了一處地方，看到有人被烤熟了，連想餓都沒機會了！&rdo;淳于望眸光一閃，也不見驚怒，只皺眉道：&ldo;他們……都死了嗎？&rdo;我見他素衣整潔，舉止安詳，並無和人動過手的模樣，也不見被人追逐逼迫的狼狽，忽然間明白過來：&ldo;你早已料到那是陷阱？那些人……是你養的死士？&rdo;淳于望看向相思，柔聲道：&ldo;相思，你不是說，有好東西要送給父王嗎？&rdo;相思把頭點得如小雞啄米一般，洋洋得意道：&ldo;父王看了一定歡喜！&rdo;淳于望笑道：&ldo;那便拿來給我看看吧！&rdo;相思應了，忙奔出門時，淳于望又道：&ldo;我也要考考你的功課。你且寫一頁小楷來給我看。&rdo;相思張張小嘴兒，登時耷拉下了腦袋，偷偷地向我投來求救的眼神。我明知淳于望也想將她支開，笑道：&ldo;你只管認真寫去。只要用了心，就是寫得不好，你父王也不會責怪你。&rdo;相思便鬆了口氣，悄悄地向我做個鬼臉，拉著門外守候的沈小楓奔了出去。秦徹往外一張，笑道：&ldo;我們人也不多，呆會就在那邊廡房簡單用些晚膳吧！我去叫人預備著。&rdo;他推動輪椅滑到門邊，早有秦謹接住，將他領到外面，悄悄關上了門扇。屋中便只剩了我和淳于望二人。我拿了燭剪，剪著燭花道：&ldo;我白天還想著，相思可能這輩子都得賴在我這裡了。看來是多心了。你比我預料得要聰明些。&rdo;淳于望輕嘆：&ldo;若不謹慎些，我還能活到如今？&rdo;他從懷中掏出一枚小小的玉瓶，放到棋枰上，說道：&ldo;認識這個嗎？&rdo;我拿過細看，搖頭道：&ldo;花紋精緻，雕工不俗，玉質也好。應是大富之家用的東西。不過瓶上並沒有標記，看不出是誰家所用。&rdo;淳于望道：&ldo;但我曾見過一模一樣的玉瓶。當日你刺我一劍，我自認必死，是不惜代價帶你離開的司徒永留下了兩粒靈藥救了我。那靈藥，就裝在和這一模一樣的玉瓶裡。&rdo;我心中一寒，低低道：&ldo;司徒永那裡的玉瓶，怎會到你手中？&rdo;淳于望道：&ldo;今日一早便有人潛入院中，留下一張字條，提醒我們強敵將至，讓我們儘快離去。不論送紙條的人是誰，我都能猜到那裡已不安全。正要帶人離開時，又有人送來一封密函，說城中即將戒嚴，讓我們儘快出城，以免落入人手，連累了你。信上還留了個地址，讓我們過去暫住，說不日你會過來與我聯絡。來人沒有落款，卻在密函中包了這枚玉瓶。&rdo;風雲會，初見龍蛇舞（六）他把玩著那玉瓶，微笑道：&ldo;那邊沒抓到人，果然開始全城搜捕我了。還好沒人敢到昭武將軍府上搜人。&rdo;第一個警示他們離去的人，應該是司徒凌派的人。但把淳于望引向陷阱的人，無疑應該是司徒永派出來的了。我問：&ldo;你怎麼猜到那裡會是陷阱？&rdo;他便垂頭，額前的碎髮在他臉龐投下明明暗暗的陰影。&ldo;這許久你都不曾再過來看我一眼，又豈會在政敵有所察覺時授人以柄？司徒永和你雖親近，到底是端木皇后那邊的人，你就是有所行動，又怎會事無鉅細告訴他？&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