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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在皇帝面前坦承,只因霍光不僅權傾朝野,更是他的岳丈。“你想……朕怎麼辦?”一字一頓,皇帝輕聲問他,看似是尋常的問候,實則話中的分量重逾千斤。金賞只覺得胸口一窒,連話都說不出來了。霍光與上官桀父子之間的爭鬥已經到了你死我活、彼此難容的地步。霍光在朝堂上寸步不讓,在極速擴張自己勢力的同時,又極力遏制其他黨派勢力。不僅皇帝的母姓外戚趙氏無法在朝堂上佔據一席之地,就連鄂邑長公主、御史大夫桑弘羊,也無法讓其族內子弟、黨羽插足,霍光總以冠冕堂皇的言辭回絕他們的姻親連帶,以權謀私,而另一方面自己霍氏的子弟、黨羽卻一一安置進來。霍光的舉動引起多方不滿,上官桀父子、桑弘羊、甚至長公主,無一不視他為眼中釘肉中刺。金賞是清楚目前的朝政局勢的,正因為清楚,所以當自己面對這份奏書時才會異常驚恐。今日霍光休沐,不在宮中,上官桀等人正是覷準了這個大好機會在皇帝跟前上了這封奏書,如果皇帝有心剷除霍光,只要將這奏書下傳有司處置,自然會有人接手查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霍光以及一干黨羽拿下。金賞心驚膽寒的抬頭,皇帝看似平靜的眸底正有一片熊熊烈火在燃燒。這麼多年,他以幼子之身榮登大位,處處受人挾制,如今有這麼個大好機會擺在眼前,他怎能不興奮?金賞只覺得嗓子裡乾澀異常,啞著聲說:“臣無話可說,但憑陛下決斷。”口中如此念著,腦子裡卻在亂糟糟的思忖,霍光雖在宮外,可他在宮中亦是黨羽不計其數,若是事發,不可能收不到風聲。說不定這裡奏書才送達皇帝手中,霍光便已知曉,那接下來會發生什麼?霍光是束手就擒,還是把心一橫,索性反了?一想到反,他不禁打了冷顫,皇帝嘴邊噙著一絲冷笑,怎麼看都是高深莫測。他服侍了皇帝那麼多年,說實話皇帝的性子並不太像先帝,先帝有雷霆的手段和魄力,足以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過眼前的這位少年皇帝也並不太好欺辱,就如同他幼年時的名字一樣,弗陵,弗陵……每每想起鉤弋宮中那個貌美的女子嬌聲喊著這個名字時的樣子,他便覺得皇帝不愧是她的兒子,宛若那秦嶺上的一抹丁香,嬌美柔軟卻絲毫不可欺凌。她喚著兒子名字的時候,那副神情,足以讓人堅信,她對這個兒子懷報著何等樣的期許——弗陵,弗陵,不可欺凌。金賞在腦子飛速盤算,若是霍光被逼反了,手下能動的有多少人馬?首當其衝者當屬光祿勳張安世,此人掌管著未央宮宮城內外的大部分兵力,羽林郎衛俱握他手。張安世雖然向來以霍光馬首是瞻,但造反謀逆這等大逆不道、誅滅九族的重罪,張安世他可擔得起?如此一想,霍光夠膽反逆的可能性又小了很多。金賞將奏書隻字不漏的反覆看了兩遍。若是霍光當真反了,只怕也討不到好去,不說上官桀等人早在京畿佈防,霍光的人未必動得了,只說那個燕王劉旦,京畿若有變故,正如奏書上所說,燕國的兵馬首當其衝,立即便會率先進京勤王,各路諸侯亦會有所響應。金賞若有所思,良久,澎湃的內心在激盪中漸漸回覆平靜。皇帝的嘴角仍是帶著那抹冷笑,只是這時落在金賞眼中,已平添出一份無力的自諷。金賞不再彷徨,神色也逐漸歸於波瀾不驚。皇帝知道他想通了,於是慢吞吞的開口:“你去吧。”“諾。”他將奏書交還,隨後退出寢室,在踏出門口前忍不住又回首瞄了一眼皇帝的神情。看到皇帝將帛書隨手塞到了枕下,懸著的心終於非常篤定的放下了。金建像只貓似的躡足追了出來,落地輕盈無聲:“哥……”金賞目不斜視,加快腳步出了宣室殿。枝頭的蟬振翅長鳴,陽光肆意的灑在他的身上,他憋足氣往滄池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