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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已猶豫的問:“那個……邴大夫以前……是否認得我?”邴吉莞爾:“也許吧。皇曾孫住在長安,遊歷三輔,鬥雞走馬,我們或許曾見過一二面。”“不是。不是那種相識,而是……更早一些時候,在我還是垂髫稚童時,邴大夫是否認得……”邴吉笑容不變,徐徐的道:“垂髫?那不得有十餘年?恕吉愚鈍,記不得了。”“哦。”他失望至極,訥訥的躬身作揖,“是小子冒失無禮了。”邴吉並未生氣,只是離去前目光深邃的瞥了病已一眼,眸底滿是濃濃的讚許憐惜。這一日卻是並未立即進宮,而是留宿在了宗正府,晚上劉德捧了一卷書簡來找他,那時他正坐在房內發呆,滿腦子胡思亂想。“皇曾孫。”劉德握在手裡的是劉病已的宗籍資料,“有些事還需事先告知你,其實你也大致能猜到太后詔你進宮所為何事了吧?”病已不敢隨意應答,唯唯諾諾的神情閃爍。劉德笑道:“大司馬大將軍今日向太后遞上了一冊奏書——禮曰:‘人道親親故尊祖,尊祖故敬宗。’大宗毋嗣,擇支子孫賢者為嗣。孝武皇帝曾孫病已,有詔掖庭養視,至今年十八,師受《詩》、《論語》、《孝經》,操行節儉,慈仁愛人,可以嗣孝昭皇帝后,奉承祖宗,子萬姓。臣昧死以聞……”他念完霍光的奏書內容後,停頓下來,悄悄觀察病已的神情,發現對面的年輕人早已聽得面色潮紅,雙拳緊握,幾欲狂呼。他笑了笑,輕聲補了句:“太后已經準了。”病已“啊”的一聲叫了出來,憋漲得連脖子也紅了起來,“這……這……讓我……當……當皇帝?”燭火搖曳,劉德淺笑吟吟,劉病已青澀稚嫩的驚喜表現令他十分滿意,也終於悟透為何霍光最終選定了這麼個人選奉為天子。他太年輕,不僅年輕,而且年輕得毫無人生經驗。在那些歷經數代帝王的公卿們眼中,這個激動得語無倫次,說話羞澀,手足無措的年輕人就像是隻剛剛孵化出蛋殼的雛鳥,什麼都不會掩飾,那樣的一目瞭然,那樣的……稚嫩可笑。“是啊,明早杜太僕和邴大夫會來接你進宮……你自小在宮裡長大的,宮中的規矩想必也無須我再指點你。”劉德將手上的竹簡遞給他,“這是你的宗籍資料,明天太后是要一併過目的,若是受了印璽,承了宗廟,你便是我大漢的天子,你且先看看,可有疏漏之處。”顫巍巍的接過那捲書冊,入眼是一團模糊的墨跡,病已的心跳快得難以自已,剋制了許久才勉強看清書冊上的字跡。衛太子劉據,父孝武皇帝,母廢后衛氏……史皇孫劉進,父衛太子劉據,母良娣史氏……皇曾孫劉病已,父史皇孫劉進,母家人子王氏……王氏字尾著兩個小字:翁嬃。他雙手一顫,王翁嬃,這是他 萬歲為樂豈雲多01、新帝七月廿五,晨起時天氣微涼,宗正府門前栽種的桑樹葉面上沾了溼漉漉的露珠,微弱的陽光照射下來,將秋意略略掃去。劉病已一宿未眠,卯時起床後洗漱打理,齋戒茹素,依舊是邴吉與劉德隨從,杜延年驂乘,只是駕車之人換成了金賞。看到金賞的剎那,劉病已又驚又喜,只是金賞表情肅穆,加上杜延年等人在側,他不便立即上前搭訕。未央宮北司馬門沉沉開啟,軨獵車停駐公車門下。上官太后著正裝端坐於路寢御座之上,底下的百官喁喁接耳,霍光坐於首席,手捧玉笏,一幅諱莫如深的樣子。“宣吧。”如意的眼睫顫了下,自從劉弗崩逝,數月來的連番打擊將這位弱質女子催得愈發憔悴瘦弱,寬大的衣袍下裹著一副嬌小的身軀,令她看上去像是一個還未成人的小孩兒。劉病已被引領進殿時,目不敢斜視,雙手垂於身側。坐於大殿甬道兩側的朝臣們引頸,目光嗖嗖的一齊投射在他身上。如意的眼波在劉病已身上一掠而過,經歷過劉賀之後,她對這位再次挑選出來的承嗣者已經沒了太濃的興趣,左右這些事不是她的意願,不是她能做得了主的。劉病已跪伏在地上,她也沒仔細看他的相貌,只是例行公事的招手讓人宣讀詔書。朗朗的詔書讀了出來,劉病已顫巍巍的伏在地上,他緊張得渾身冒汗,幸而詔書的大體意思總算還是聽懂了——太后將他封作了陽武侯。如意看了眼霍光,霍光沒什麼反應,於是她讓剛剛當上陽武侯的劉病已起身,然後宣佈:“就按照昨日呈上來的奏書辦吧。”霍光終於動了,從席上爬了起來,其他人跟著一起行動,群臣向太后一齊拜道:“諾。”隨後殿上的人嘩啦啦的出門離去,劉病已仍跪在地上,聽著四周紛沓凌亂的腳步聲,卻連大氣也不敢喘一聲。如意本已離開榻席,在侍女的扶持下準備離去,一瞥眼看到殿中央仍規規矩矩跪著,神志有點兒恍惚的劉病已,緊接著發現霍光站在三丈開外,正默默的打量著那位年紀和劉賀一般大的繼嗣者。“陽武侯,免禮吧。”她只得重複了遍,對於這樣一個庶民出身,有點兒憨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