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歆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嶽託所說的初六日起兵突然提前,這下子不止是赫圖阿拉亂了,便是城外各處村落,也一個個都轟亂起來。軍令在身的嶽託根本不敢滯留,等不得烏吉將莽古濟領來,他只得將生死未卜的阿木沙禮託給色爾敏和廖婆子,急匆匆地走了。廖婆子怕死,不敢在小寨子久留,鼓動色爾敏帶著阿木沙禮往大城鎮去,說是大的城鎮容易找藥。色爾敏既要瞞著廖婆子阿木沙禮的身份,又要提防著廖婆子撇下她們主僕私逃。好在廖婆子倒也樸實,真的一路趕著馬車將色爾敏和阿木沙禮帶到了一處大城。只是此時她們根本沒注意,因為想避開赫圖阿拉,她們走的方向反,越走越遠,卻是已離開建州境界,抵到了葉赫。這處有著三百戶居民的城鎮,正是葉赫邊境的烏蘇城。等到烏吉與莽古濟匯合,二人追尋著色爾敏這一路留下的記號找到烏蘇城時,葉赫境內已傳遍建州即將進攻的訊息。烏蘇城周邊的璋城、吉當阿城的百姓棄城退走,因時間倉促,老弱婦孺一時無力離開,便只得在瑟瑟害怕中緊閉門窗,聽天由命。阿木沙禮醒來後,莽古濟在滿城惶惶中,決定離開。可沒想到的是,因為混亂,她們這一行四個皆是婦孺,她們栓在借住人家院外的馬車竟被人半夜偷搶而去。這在民風淳樸的平時是根本不會發生的事,奈何戰亂一起,什麼人性道德都已靠邊站了。沒了馬車,五個婦孺根本寸步難行,更何況她們當中還有一個病弱的大肚婆。九月初七,烏蘇城爆發痘疫!這是比戰亂還讓人恐怖的一件事,不知道領主是如何打算的,下令全城戒嚴,封堵出口。於是,和璋城和吉當阿二城相比,雖然留守百姓更多,然而全城卻顯得更加毫無人氣,猶如一座死城!“左右都逃不過一個等死了。”烏吉的腰傷養得已差不多,可她這會兒看起來兩鬢斑白,顯然這幾日的驚嚇讓她瞬間蒼老了許多。相比莽古濟等人的恐慌,阿木沙禮卻顯得淡然許多。她每天躺在簡陋的炕蓆上,睜著眼睛,如果沒人跟她說話,她能這般睜著眼睛躺上一天。九月初十,建州四萬兵馬圍攻璋城、吉當阿。嶽託夾雜在人流中,看著滿城婦孺尖叫哭泣著像牲口一般被人從屋子裡拖出來,用繩索捆綁著驅趕。不知道為什麼,他心裡沉甸甸的,不可自控地走著神兒。身後有人催馬踱到他身邊,伸手按在他肩頭:“在想什麼?”嶽託側目,發現是多積禮,於是哂笑搖頭,只是不語。“阿木沙禮伸手過去握住額涅的手,輕輕說道:“以後,我會給額涅十顆、百顆東珠……每一顆都要比您失去的那一顆大……”莽古濟低頭:“傻丫頭。”眼角的淚水終於忍不住落了下來,“額涅不是為這個……額涅是覺得,之前還說不會再讓你吃苦受罪,可到頭來,卻依舊沒有護住你……”阿木沙禮抬手欲擦莽古濟眼下的淚痕,莽古濟見她滿臉憂色,忙強裝笑顏,側頭用袖子胡亂擦去眼淚。阿木沙禮喟嘆一聲,仰臥如墨色般的夜空,長久不語。在同一片夜空之下,一襲靛藍色長袍融入黑夜之中。庭院中的少年仰望夜色,如雕塑般凝立不動,雙手負在身後,任由衣角在風中颯颯作響。一青衣少女急匆匆地從屋裡走了出來,快到少年身後時忙有收斂了步伐,減慢了速度:“二阿哥,該吃藥了。”她端著那碗黑黢黢的藥,體貼地遞到他手邊。“太燙。”“已經放了好一會兒,不燙了,溫溫的,正好入口。”她討好地衝他笑,遞碗的姿勢一點兒沒改,雙腿微曲,半蹲著。國歡看也沒看,隨手接過碗,嘴唇觸到碗口時,那即便聞慣的草藥味仍舊令他覺得一陣兒噁心。他皺著眉心,將藥慢慢啜著,舌尖觸到藥汁時,他說道:“今兒換藥了?”月光下的少年美好得猶如一個神祗。少女站直了身子,仰頭專注地看著他喝藥:“是呢,前幾日廖御醫給您診完脈不是囑咐用完以前的藥後得按新方子了嗎?廖御醫說您就快要成親了,以前用的藥得停一段時日……”“知道了。”國歡很不耐煩地打斷她,“你太囉嗦啊,松汀,這毛病什麼時候才能改改啊。”將空碗還了給她。松汀吐了吐舌,莞爾嬌俏的模樣說不出的伶俐可愛,國歡錯眼間瞥見她的笑容,不覺微微愣住。松汀手一抬,趁他愣神的空隙,將事先準備好的蜜餞果脯塞到他的嘴裡。“什……麼。”甜甜的果肉香氣沖淡了滿嘴中藥的苦澀。松汀衝著他笑,月光下的笑容耀眼而明亮。國歡僵硬地扭過頭去,臉色卻沉了下來:“事情都安排妥了?”他慢慢咀嚼著,說出的話卻一點兒都不含糊,隱隱還透著一股不容抗拒的果決。松汀果然收了戲謔的頑皮,正色道:“已經找人跟著了,不會再出事的。”“哼。”他鼻腔中冷冷一哼,還沒說其他的話,卻已讓松汀心裡一悸,慌亂解釋道:“前幾天的事……只是一時疏忽,萬萬沒想到會打草驚蛇,讓阿木沙禮格格那般不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