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託沒其他精力去管其他的事,於是花兒很尷尬地在那個屋裡留到了十八歲。新娘子嫁來建州前約莫對未來夫家做過一番瞭解,得知嶽託身邊有個大丫頭,而且是從小一塊兒長大的,情分非比一般的侍女。若新婦是個溫順識大體的,即便對花兒有所不喜,也不會擺在面上,可顯然葉赫的姑奶奶都有一種常人難以理解的脾氣,還在坐帳的新娘子,花兒還沒跟她說上一句話,就被她從葉赫帶來的兩個陪嫁丫頭給打了。花兒低著頭,從門口貼著牆出去,她臉上被對方的指甲撓出了兩道血痕,她怕人看到,心裡委屈,只想溜回家去哭上一場。可是屋漏偏逢連夜雨,這一條街上擺了好多桌子,賓客都是住在附近的鄰居。有個人喝多了,見著花兒從身邊經過,扯著大嗓子叫道:“嗬!我認得你,你是這家的奴才!這算什麼婚宴?連只雞都沒有!儘讓人啃白菜幫子,酒也就這麼幾口,還淡的跟水一樣……”花兒本就委屈,被那人指著一通罵,眼淚當場就下來了。淚水溼了傷口,鹹辣得臉頰火燒般疼。旁邊有賓客拉住了那人,將他勸了回去。花兒站在牆根邊哭了會兒,正哭得胸悶氣短時,突然不知道打哪躥出來個人影,撲過來抓住她。她嚇得甩手將來人推了個跟斗,自己整個人縮到牆角。淚眼模糊中,她喘著氣看清對面摔倒在地上的居然是個女人。那女人穿了件肥大的土布衣褲,頭髮亂蓬蓬,原就顯得風塵僕僕的樣子,這會兒被她推倒在地上,更顯得灰頭土臉。花兒到底是二阿哥府裡養大的,雖膽小卑怯,但那是對待自己的主子,在外頭平民看來,她的身份可不比尋常人低。那女人的打扮怎麼看都像是逃奴!花兒眉頭皺起,有心想呵斥幾句,看了看周圍的環境,想到今日的誠,不由彎下腰,低頭說:“你趕緊走,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我只當沒看到你……” 烏拉逃妻(3)那女人似乎閃了腰,哼哼唧唧地站了幾次都沒站得起身,花兒不忍心,伸手扶了一下:“你快走,這裡是古英巴圖魯家,今兒個我們嶽託阿哥娶親,貴人老爺都在……”原是好心,沒想到那女人沒被嚇退,反而像塊狗皮膏藥似的黏了上來,一把拽專兒的手腕,那沒幾兩肉雞爪似的手勒得人疼,她卻死活不鬆手,甩都甩不開。“是……是,都在?”那女人開了口,聲音啞得像是沙礫磨地。抓著花兒不放的手也抖得像是在篩糠。“總算……總算找到了。”那女人說完這句莫名其妙的話,突然哭了起來,沙啞的嗓音愈發刺耳,“好姑娘,你幫我傳個口訊進去,不拘裡頭什麼人……只說,只說……達爾漢巴圖魯家的娥恩哲回來了……”說到後來,已是泣不成聲,捂著臉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花兒一來沒聽清,二來也沒聽明白,只以為那女人太過傷心了,又見她臉色灰白,嘴唇乾裂,面板乾燥,整個人瘦得跟皮包骨一樣。花兒小時候跟馬婆子忍飢挨餓,經歷過大逃難,知道這是餓得太久,而且怕是好多天連水都沒沾了。花兒一時心軟,便將她悄悄拉到牆角,扶她靠牆坐了。見她哭得實在傷心,花兒無從安慰起,便索性回家到大灶上拿了幾塊餑餑,偷偷用帕子包了,揣在懷裡帶了出來。這事她小時候經常幹,那會兒是看嶽託兩兄弟經常吃不飽,她就瞅著灶上缺人手假裝去添柴燒火什麼的,偷摸上一兩塊餑餑,曾因為食物剛出鍋揣在懷裡燙傷過面板,也曾因為被發現偷拿食物被打得皮開肉綻,只是每次她看到兩兄弟吃餑餑時露出的笑顏,她便覺得自己這麼做是值得的。如今,兄弟倆都已經大了,嶽託甚至成親了,再也不需要她幹這種偷偷摸摸的事了。花兒含淚將食物塞到那女人的手裡,那女人灰蓬蓬的眼眸陡然一亮,許是真的餓緊了,也顧不得講究許多,將餑餑一股腦地塞進嘴裡,一陣狼吞虎嚥。花兒一陣兒恍惚,覺得似乎又回到了好幾年前。她偷偷將眼淚擦乾了,又將手裡的水瓢遞了過去:“喝點水,潤潤口。”那女人一把奪了過去,水潑了一臉,但她全然顧不得了,只埋頭猛喝。“你慢點……”那女人邊喝邊嗆,卻始終不肯鬆手,盞茶工夫便將一瓢水都喝了個乾淨。那女人大大地喘了口氣,整個人癱在牆邊上。夕陽斜照,這會兒氣溫已經比白天低了許多,那女人躺在那一動不動,足足過了一炷香,她猛地正過頭來,原本渙散的眼眸驟然犀利起來,連語氣變得十分嚴厲:“你怎麼還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