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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見劉玄,說不緊張那純粹是哄人。我不善掩藏情緒,若是萬一在面見時露出絲毫破綻,不但救不了劉秀,只怕還會給他當場招來殺身之禍。一路上乘車去衙邸,我心裡七上八下的直打鼓,劉秀仍是一副從容淡然的老樣子,波瀾不驚。車子停在了偏門,劉秀才攙著我下車,就見申屠建猶如鬼魅般從門裡突然閃了出來,笑臉相迎:“劉將軍!”劉秀自然謙讓一回,兩人都是客客氣氣的寒暄,申屠建一雙眼有意無意的瞥了我幾眼,笑著對劉秀說:“劉將軍,陛下讓你去偏殿。”劉秀點了點頭,帶著我進門打算往左拐,卻不料申屠建伸手微微一擋,笑道:“劉夫人止步!”我一愣,他皮笑肉不笑的樣子十分寒磣人,“劉將軍一人去見陛下足矣,夫人自請往祠堂拜禮吧。”這算什麼意思?我狐疑的抬頭去看劉秀。劉玄的用意難道是想把我們拆開,逐個擊破?劉秀接收到我的眼神詢問,暗暗點了下頭,算作默許。其實申屠建既然把話說到這份上,我們就算想反對也已是妄想,更何況,劉玄是君,我們是臣,劉秀的一條小命正系在劉玄的一句話上,我們沒有任何能力反抗。我乖乖的跟著一名小黃門去了祠堂,所謂的祠堂,其實在戰亂時期哪可能弄得規模太正規?不過也就是府衙裡頭的一間偏廂清理出來暫作祠堂,四壁懸掛漢高祖劉邦、漢惠帝劉盈、漢文帝劉恆、漢景帝劉啟等一列西漢皇帝的畫像,堂內供奉著三牲鮮果,安安靜靜的空無一人。小黃門把我領進門後就走了,我怕明裡沒人,暗中卻有人窺探,不敢有絲毫懈怠,規規矩矩的按著三跪九叩的大禮衝這些毫無生氣的畫像磕頭行禮。行完禮我跪在席上未起,等了半晌仍不見有人出來招呼我,於是大著膽子四下裡張望。堂上靜悄悄的,晨起時曾下過一場小雨,前後半小時,還來不及潤溼地面雨就停了。雨雖小,卻把地上的暑熱給蒸發出來,愈發顯得氣悶。樹梢上傳來吱——吱——吵鬧聲,昨晚鬧騰了一宿,我只在天明時分才稍稍闔了下眼,劉秀估計是整晚都沒睡。也是,心裡若是壓著那麼重的心事,又有幾個人能睡得著呢?我直挺挺地跪在席上,百無聊賴的將那些帝王像一一看了個遍,最後支著下巴,目光停駐在漢武帝身上。線條粗糙,畫工很是一般,就連人物的五官、神態都是那般的抽象。我怔怔的瞧著有點兒出神,都說漢武帝是漢朝歷史上,乃至中國歷史上最有作為、最有魄力的皇帝,因為他最為人所知的功績,是替漢人揚眉吐氣擊退了匈奴。我撇了撇嘴,心下大不以為然。人人都說他好,卻只是看到他為帝風光的一面,他倒真是名垂青史、萬古流芳了,現代人說起漢武帝來哪個不知哪個不曉?就連電視劇也老拿他的豐功偉績來炒作,從政治到愛情,把他描繪得天上有、地上無,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似的。其實不過是個窮兵黷武的傢伙罷了,風光了自己,苦了百姓。還有他那狗屁的愛情,又有什麼值得炫耀得了?先有金屋藏嬌,再來衛子夫、李夫人、鉤弋夫人……這些跟他扯上關係的女人最後都沒一個有好下場。悶熱的空氣裡靜謐得流轉著一種異樣的感覺,我收了神,鼻端隱約嗅到一股香氣,淡淡的,似乎是檀香味……猛回頭,我驚出一身冷汗,拼命壓下舌尖的尖叫,忙用膝蓋蹭動著轉身,磕頭叩拜:“賤妾……拜見陛下!”“平身。”“謝陛下!”我戰戰兢兢的從席上爬起來,倒不是真就那麼懼怕他,只是他這麼悄沒聲息的出場方式,著實將我嚇得不輕。我還沒從驚悸中緩過勁來,站起時只覺得手足無力,掌心裡黏黏的膩著汗水。劉玄並不曾讓親信跟隨,身側就連個伺候的小黃門也沒有。我眼珠子轉動,低頭瞅著他足上的絲履,大氣都不敢喘一聲。悶熱的感覺讓人有點吃不消,汗水將我的內衫浸溼,我忽然想起,他這會兒不是應該在偏殿接見劉秀的嗎?怎麼會突然出現在祠堂?“恭喜了。”不冷不熱的聲音,聽不出是嘲諷,還是調侃,但總之不大可能是真心道賀。我把頭壓到胸前,再次矮下身去:“謝陛下。”胳膊一緊,我沒能跪得下去,他托住了我的手肘,我的心跳怦怦加速。因為捱得近,經過薰香後的冕服上散發的檀香味愈發濃郁,我手心發膩,五指握緊了又鬆開,不知該如何應對。劉玄把我的沉默當作了不抵抗的默許,他的手非但沒撤回去,反而用力一拉,將我直接摟進他的懷裡。這下子,我再難保持冷靜了,變臉道:“陛下……”抬頭一瞧,他臉上似笑非笑,眉頭挑動,似乎在鼓勵我繼續說下去。我倏然住嘴。“想對朕說什麼?”按著我往日的心性,已經不是要“說”些什麼了,我動手的速度遠比動嘴要快。可是現在,我卻只能強按心頭怒火,勉強扯住一絲笑意:“陛下這是剛下朝麼?”他穿的不是便服,而是冕服,頭上頂著十二垂旒的冕冠,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