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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人風俗,重厚養薄葬,不設墳頭,屍體深埋地下,以馬踏之夷為平地,塔娜因為是為索恩所死,索恩為她舉行了厚葬,以香南木為棺,中分為二,刳削出人形,大小長短,僅足容身,然後將屍體以貂皮裝裹,置放其中,再以huáng金為箍三箍之深埋,以千騎踏平地面,殺一駱駝幼羔於其上。來年chun糙再發,移帳而去,無人知她所葬何處,若需祭祀,則以所殺駱駝之母為嚮導,根據其徘徊躑躅悲鳴不已之處,便知屍體所葬之處。此時塔娜逝去未久,大帳未移,是以尋起來還算容易。立於墳前,我低低道:&ldo;去吧,努力忘卻吧,酌彼兕觥,維以不永傷,世間愛恨,不過虛妄。&rdo;索恩,已經終生不能人道了,塔娜,你高不高興?那日我以重手法截斷他至陽xué脈,再將他摔倒在地,拍手大笑:&ldo;……你輸啦……&rdo;然後揚長而去,衛兵還以為他真的是摔跤輸給了我,自然不會去追究,只顧著去扶起索恩,無人理會我的離去。 塔娜,昔年匆匆一會,今朝,再次匆匆一別,此生,我不會再來看你了。恩怨已結,再無牽念,爾奔天堂,我奔天涯,浮絮飄萍,各自走好。(注:&ldo;酌彼兕觥,維以不永傷&rdo;,出自《詩經國風》,原文為&ldo;我姑酌彼兕觥,維以不永傷&rdo;,其意為:&ldo;我姑且喝酒作樂吧,只有這樣才可以停止我永不間歇的悲傷。&rdo;)※※※永樂二年,從chun到夏,被我消磨在茫茫糙原之上。我走過落日長河景色壯美的斡難河,走過號稱蒙古聖山,冰峰永矗的肯特汗山,走過數十日見不著一個人影的廣袤沙漠,然後在小城迤都欣喜yu狂的看見人影聽見人聲,突然連濃烈的羊羶味,都覺得親切好聞。也是在迤都的小酒館裡,我對著桌fèng裡嵌滿huáng沙的破舊桌子,心事重重的喝著散發著奶酸氣息的青稞酒時,突然想起,姑姑的忌日快到了。而我,已經在關外漂泊了很久,暗衛一度失去了我的訊息。那一日,我撣撣斗笠上塞外風沙,一年來第一次將目光,投向關內。永樂二年八月,我回到北平。妙峰山舊地重遊,景色依舊,十萬花林如雪,卻已無人伴我,同覽勝景。妙峰山頂,長風鼓dàng,chui起衣袂獵獵,恍惚中聽得女子脆笑如鶯,&ldo;一輩子理不清,就下輩子再理,你總有軟肋在我手裡。&rdo;男子聲音清朗沉穩:&ldo;無妨,你便生生世世的威脅著我,這日子過得才有意思。&rdo;那聲音如此清晰,如在耳側,恍惚間便似他立在我身後,正待我回首,驀然驚喜。我卻直立如昔,不曾回身。不過幻像而已。呵,我以為捏住誰的軟肋,最終被反覆播弄揉折的,卻是我自己的千瘡百孔的心。往事悠悠空記省。※※※妙峰山南麓,昔日山崖早已崩塌,形成一處小山坡,糙木無知,歷經造化摧毀之災,不過數載,再次繁盛葳蕤。我早已尋不著昔年遺蹟。繞著土坡緩緩行走一圈,憑著記憶找著一處山凹,覺得那裡和當年山dong距離很近,便帶了香燭紙錢過去。尚未走近,我腳步突然一僵。山凹下,嶙峋山石上香燭紙錢齊備,銀衣男子,正微微俯身,以酒相酹。這一剎間思緒百轉,最終我還是走了過去。他緩緩回身。目光jiāo匯的那一刻,至平靜,至洶湧。我突然覺得心境蒼老,恍惚間鬢侵雪霜,這兜兜轉轉的日夜,似早已過了數個輪迴,人生裡諸般酸甜苦辣,悲歡離合,一一嚐遍。換得如今,相對無言。此刻的平靜相視,才驚覺,當年的跌宕,激烈,濺血三尺,拔刀相向,未嘗不是一種幸福。活著,血液湧動著,知冷知熱著,有愛有恨著的,幸福。如今也許我依舊知道那熱血激起的滋味,卻已久違,久違至懶於想起。在姑姑葬身之地,遇見她殺身仇人,我竟不想再拔劍相對,姑姑也許會責我不孝吧。我淡淡的笑著,上前。即已相逢,便不必轉身逃避,更不必追究是邂逅還是有心。將他的香燭紙錢挪了挪,放上我的,我道:&ldo;她未必想看見你。&rdo;賀蘭悠默然,良久答:&ldo;我只做我覺得我應做的。&rdo;我側頭瞄了瞄,見山凹露出的泥石看來頗為奇異,竟不似造化生成,倒像是後天人力所挖導致,不由咦了一聲。他亦側首,口氣清淡:&ldo;抱歉,沒挖出來。&rdo;我怔一怔,這才明白他竟是動用大量人力,硬生生挖出這山凹,意圖挖出姑姑屍體。怎麼可能!那夜山勢傾頹。猶如天柱將傾,那般徹底的崩塌,姑姑的屍身,定早已粉碎,和山石化為一體,窮盡三生三世,也不可能挖出。賀蘭悠身歷其境,自然也是明白的,可是他竟然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