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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拉住何麗真的手腕,&ldo;話都沒說完,跑什麼跑。&rdo;&ldo;別鬧了。&rdo;何麗真勉強說,&ldo;太晚了,你快回家吧。&rdo;萬昆忽然說:&ldo;我沒有鬧。&rdo;何麗真沒說話。&ldo;你是不是一直把我當孩子。&rdo;&ldo;難道你不是麼?&rdo;&ldo;是吧。&rdo;萬昆慢慢鬆開手,語氣卻有點不確定。&ldo;我也喜歡當小孩。小孩有特權,可以拿多評語的週記,可以被老師抱。&rdo;萬昆瞬間變成三歲,展開各種不負責任的暢想。後來他的聲音越來越低,到最後,好像只是說給自己聽一樣。&ldo;還沒有那麼多煩心的事。&rdo;何麗真驀然沉靜。萬昆的存在感太過強烈。雖然在何麗真的眼睛裡,看到的大多是他靜止的狀態。可每當她做其他事情,偶然間想起萬昆的時候,就算是安靜地坐在那裡,他的形象也是躍動的,就像一團火,在極為有限的時間裡,拼命地燒,拼命地燒。十八萬,何麗真還記得那個數字。她不知道萬昆家裡是怎麼欠了這麼多錢的,她也不想探尋。那天早上萬昆父親偷偷看她然後躲開的樣子在她心裡留下太深的印象。萬昆不想讓她知道。她大概可以猜出少年人的心理。沉重也罷、窘迫也罷,一切的一切糅雜在一起,最後形成了他那份有些狼狽的尊嚴。她想起那個夜晚,萬昆在玉米地旁的大石上,坐著抽菸的樣子。漂泊,浪跡。就像一隻被拴住腳的鷹。萬昆靠在牆上,低聲問她:&ldo;我能去你那坐一會麼。&rdo;&ldo;……來吧。&rdo;萬昆和何麗真並排走在路上。他身上有濃濃的酒氣和煙味。她把萬昆領回家,讓他先進屋洗臉精神一下。萬昆洗好後從屋裡出來,臉上還掛著水珠,前面的頭髮也溼了一點,貼在額頭上。何麗真從冰箱裡拿了盒酸奶遞給他,然後轉身找吸管。&ldo;不用了。&rdo;萬昆撕開酸奶盒口,仰頭就倒。何麗真就站在他正對面,看著他的喉嚨一上一下,三口就把酸奶喝光了。他把奶盒放下,嘴唇上沾了一點酸奶,看著有些滑稽。你要是一直這麼聽話就好了,何麗真想。這次的萬昆明顯沒有上一次那麼活泛,何麗真覺得他可能是累了。何麗真讓他自己在那醒酒,自己去洗手間簡單洗漱。等她出來的時候,萬昆在沙發上窩著,看著她說:&ldo;我餓了。&rdo;何麗真有些驚訝,&ldo;餓了?你不是剛從飯店回來。&rdo;萬昆皺著眉頭,說:&ldo;沒吃飽。&rdo;&ldo;你就這麼能吃?&rdo;何麗真一邊說著,一邊在冰箱裡翻,看看有什麼能吃的。被何麗真評價能吃,萬昆嗯了一聲,說:&ldo;我很容易餓。&rdo;&ldo;你也不胖,都吃哪去了。&rdo;冰箱眼看彈盡糧絕,何麗真沒辦法,只能把最後那把麵條拿出來了。萬昆說:&ldo;我很重,我有七十六公斤。&rdo;何麗真扭頭看了他一眼,他這麼一說之後,何麗真覺得自己的沙發似乎都濃縮了。她拿著麵條到廚臺前,開火熱水。萬昆看著她的側臉,何麗真的樣貌很一般,如果說唯一一點優勢,可能就是面板比較好,雖然土了點,不過也算白白淨淨。萬昆想起那兩個白褲衩,手指頭又不由自主地敲了敲自己邦邦硬的肚皮。何麗真把麵條下鍋,萬昆說:&ldo;又要潑我麼?&rdo;&ldo;……&rdo;其實萬昆也只是開個玩笑,但是那背後赤裸裸的傷,每次想起來,何麗真都有點心虛。何麗真把碗放好,說:&ldo;你還敢不老實麼?&rdo;萬昆沒有應聲,何麗真轉頭,正好和他的眼睛對上。萬昆的眼睛黑黑的,帶著一絲絲的玩笑意味,他說:&ldo;你信不信……&rdo;何麗真:&ldo;信什麼?&rdo;萬昆歪著頭看她,緩緩地說:&ldo;就算我不老實,你也潑不到我了。&rdo;旁邊的水在燒著,水蒸氣騰起來,何麗真覺得自己半邊臉熱熱的。她不想處於下風,說:&ldo;你別說大話,你怎麼知道潑不到。&rdo;萬昆扯嘴一笑,看著有點無賴,又有點蓄勢待發。他說:&ldo;我不會被人得手兩次,你可以試一試。&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