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生之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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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男生怨聲載道地走了，彭倩晃晃脖子站起來，說：&ldo;我也回去了。&rdo;&ldo;你行麼？我送你吧。&rdo;何麗真說。&ldo;不用，我打車。&rdo;彭倩在門口攔了一輛計程車，&ldo;我搭你一路吧。&rdo;&ldo;不用。&rdo;何麗真說，&ldo;正好透透風，屋裡憋死了。&rdo;彭倩走後，何麗真頂著月色往家走。她想起剛剛在酒桌上李瑩的慘樣，不勝感慨。她很同情她，雖然李瑩的年紀還小，但是那種渴望心上人的心情，同是女人，她能懂。怪只怪她愛上了那個心狠手辣的狼崽子。就在何麗真用平生所學在心裡貶損萬昆的時候，小巷子裡忽然傳來聲音。聲音不大，內容簡單，滿是強橫。&ldo;過來。&rdo;20、人總是會被磨練出來，何麗真想。拜萬昆所賜，這種突如其來的對話她已經應對自如了。她轉過身，萬昆蹲在不遠處的牆根底下，人在陰影裡。何麗真不懂，為何他在這樣的年紀，會這麼喜歡呆在陰影裡。何麗真說：&ldo;這麼晚不回家，在外面幹什麼？&rdo;萬昆手裡似乎拿著一根菸，煙抽完，他把菸頭扔地上踩了一腳，站起來。可能是等的有點久，萬昆的腿蹲得有點麻，站起來的時候身體晃了晃，他扶了一下牆才算站穩。何麗真皺眉，&ldo;你喝了多少酒？&rdo;萬昆說：&ldo;沒多少。&rdo;何麗真不跟他打馬虎眼，&ldo;到底多少？&rdo;萬昆仰頭想了想，說：&ldo;十瓶吧。&rdo;何麗真沒有說話，萬昆笑了一聲，說：&ldo;我沒醉。&rdo;&ldo;快點回家吧。&rdo;何麗真說，&ldo;已經很晚了。&rdo;&ldo;我是來問你一個問題。&rdo;萬昆幽幽地說。&ldo;什麼？&rdo;萬昆走過來，一步一步邁出陰影，站在月色下面。月光鋪在他的肩膀上，映得一身青灰。他cha著兜，晃到何麗真面前。何麗真頓時聞到一股濃濃的菸酒味，燻死人。&ldo;要是以後我也不在你課上搗亂，你抱我不？&rdo;他一邊說，一邊給何麗真製造方便似的，張開雙臂。他那麼高大，雙臂一開，就像一隻大鳥亮出巨翅，讓人無處遁形。何麗真覺得自己好像被他的酒氣燻醉了，低下頭說：&ldo;萬昆，你別胡鬧。&rdo;萬昆等了半天，等來這句話，他毫不意外地點點頭，放下手。抬腳胡亂蹬了蹬地上的土塊，好像自言自語地說：&ldo;嗯，又是這樣。&rdo;&ldo;哪樣？&rdo;萬昆抬眼，黑漆漆的眼睛沒有因為酒氣變得渾濁，反而在夜色的襯托下亮亮的，像兩顆黑色的玻璃珠。他指著她，說：&ldo;週記你就區別對待，現在又是，你是覺得老子好欺負是吧。&rdo;何麗真險些被他逗樂了。&ldo;你好欺負？&rdo;何麗真說，&ldo;你要是好欺負那這世上就沒有混帳了。&rdo;得到這個評價，萬昆忽然一扯嘴角，一點沒覺得何麗真在貶損他，反而感到無限光榮。他雙手cha兜，頂著胯一站，就算歪七扭八，依舊比何麗真高出一大截子。萬昆痞子一樣地對何麗真說：&ldo;你不是說你對學生一視同仁麼？&rdo;&ldo;對。&rdo;&ldo;那我以後不在你課上鬧，你過來抱我一下。&rdo;他的態度就像逗一個小學生。兩軍對陣，輸人不能輸陣。何麗真淡淡地說：&ldo;不同人標準自然也不一樣。你要我抱你，可以。&rdo;萬昆眉峰一挑，何麗真緊接著說：&ldo;但條件不一樣，除了以後不在課上鬧以外，你還要交作業，不能曠課，不能打架，每次考試都要參加，不能缺考。能做到，我就抱你。&rdo;何麗真是抱著激怒他，或者讓他知難而退的態度說了這番話。可她發現萬昆聽完非但沒有生氣，還認真地思索了一會，就在何麗真以為太陽打西邊出來，她也有可能做一位心靈導師的時候，萬昆低下頭，從褲兜裡翻出一包煙，點了一根，而後在煙霧朦朧之中眯起眼睛看著何麗真，眼神危險又曖昧，他聲音沙啞地說：&ldo;……那可就不是這種&lso;抱&rso;了。&rdo;還不如剛才就停下，輸人輸陣也總比丟盔卸甲一潰千里永世不得翻身強。何麗真漲紅臉，頭也不回地往外走。她哪裡快得過萬昆，就算他酩酊大醉，東倒西歪，也只不過五步就趕上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