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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昆把盤子放到一邊，靜了片刻，才低聲說：&ldo;你說呢。&rdo;&ldo;那我現在把你明天的飯菜做出來。&rdo;何麗真轉頭夠放在角落裡的大米，忽然聽到身後有動靜，剛一愣神，人就被抱住了。&ldo;萬昆。&rdo;&ldo;等會隨你潑，我就抱一分鐘。&rdo;&ldo;……&rdo;如果不熟悉，真的很難相信他只是一個二十歲的孩子。他抱著她，站在廚臺前，一雙粗壯的手臂，把她整個人都包裹起來了。周圍似乎都染上了他的熱度，他的氣息。何麗真臉紅的速度堪比下開水鍋的大蝦，她說：&ldo;萬昆，你別這樣。&rdo;&ldo;你還怪我對不對。&rdo;萬昆的聲音在她的頭頂響起，他每說一句話，都帶著何麗真的後背一起輕輕地顫動，透過面板、背脊，那種顫動傳入更深，敲在心臟上一般。&ldo;我知道你怪我。&rdo;萬昆說著，頭低下，鼻唇順著後腦的弧線，貼合得格外密切，他一張嘴，何麗真就覺得頭皮跟他接觸的地方一陣發麻，像是電磁的理療儀一樣，從神經中樞開始，傳導到各處。&ldo;我知道，我說錯了話。&rdo;萬昆低聲說，&ldo;我知道……&rdo;何麗真動都不敢動一下。&ldo;你怪我是應該的。&rdo;萬昆終於鬆開了手，他站在何麗真身後，說：&ldo;我會一點一點地還你。&rdo;說著，他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說：&ldo;我不會讓你輸的。&rdo;何麗真根本聽不懂萬昆什麼意思。&ldo;你說什麼？&rdo;她轉過頭，看見萬昆低頭看她，何麗真說：&ldo;還有，你不用想著還我什麼，路是你自己選的，也是你自己走的。你覺得對得起自己就行了。至於那些話……&rdo;何麗真抿抿嘴，說：&ldo;你也不用太上心，我沒有很難過。&rdo;萬昆聽完，扯著嘴角苦笑一聲。&ldo;嗯，你不難過。&rdo;何麗真看著他。萬昆抬起頭，&ldo;是不是大人都這樣。&rdo;&ldo;什麼？&rdo;&ldo;看著好像受了很大委屈，其實也只是看起來而已，我說那些狠話，你只是一聽一過。&rdo;萬昆說著說著，聲音卻好像帶了些微的顫抖。&ldo;可你說的那些，我聽了難受得快要死了一樣。&rdo;何麗真的心被揉爛了。&ldo;萬昆……&rdo;人與人相處終歸是不平等，總有人會多耍些賴皮，也總有人甘心受著。萬昆這輩子沒對第二個人這麼示弱過，對他而言，所有的苦他都能壓縮成一個小盒，拍拍手，揣進腰包帶著。可面對何麗真，萬昆總是忍不住，把委屈放大一萬遍，非要何麗真為他難受為他擔憂才罷休。沒道理，沒辦法。誰讓老天站在我這邊，把你對我那沒有底線的好，通通給我看。&ldo;對不起……&rdo;何麗真雙手握在一起，&ldo;我沒想到，不是，我是說那些話不是我想……&rdo;萬昆說：&ldo;想什麼。&rdo;何麗真慢慢靜下來，說：&ldo;萬昆，說出那些話，我很抱歉。&rdo;萬昆輕輕哼了一聲。何麗真轉過身，接著剛剛沒有幹完的活，淘米做飯。&ldo;你知道麼。&rdo;萬昆靠在一邊的洗手檯上，看著幹活的何麗真。何麗真隨口說：&ldo;知道什麼。&rdo;&ldo;你生起氣來好嚇人。&rdo;&ldo;對學生而言，老師生氣都嚇人。&rdo;何麗真笑了笑，說：&ldo;嚇到你了？&rdo;&ldo;嗯。&rdo;何麗真有些意外，趁著倒水的功夫扭頭看他一眼，又說：&ldo;你還能被嚇到？&rdo;萬昆不理會她的玩笑，說：&ldo;我一直以為，你氣得已經不想管我了。&rdo;何麗真說：&ldo;我要真不管你了你會怎麼樣。&rdo;萬昆說：&ldo;還你。&rdo;&ldo;還什麼。&rdo;&ldo;什麼都還。&rdo;萬昆說，&ldo;把錢還了，債還了，錯還了，一天不夠還一個月，一個月不夠還一年，一年不夠就還一輩子。&rdo;何麗真覺得掌心的米似乎都變得沉重了，她低聲說：&ldo;什麼一輩子，你二十歲的年紀，談什麼一輩子。&rdo;萬昆個頭高，靠在臺子上，頭一偏就搭在上方的櫥櫃上了。他靜靜地說：&ldo;如果這輩子還不完，就攢下輩子接著還。&rd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