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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放了放了。難道你這地盤上還不讓人過路不成?&rdo;說著他轉向那兩個人:&ldo;你們到底是幹什麼的?&rdo;那兩個人見有人替他們說話了,自然不肯放過這個求生的好機會。其中那西裝男子瞧著不過二十多歲的樣子,個子比旁人矮上一頭,此刻就上前一步答道:&ldo;司令先生,我是一個旅行家,絕非間諜,身家清白的好像河水一樣!&rdo;然後用綁在一起的兩隻手一指身後:&ldo;這位是我的同行的朋友,他是一個通譯,心地善良的好像一隻綿羊一樣。&rdo;何司令聽到這裡,就忍不住笑了。原來這小個子說起話來,不但在遣詞造句上表現怪異,發音也是標準的出奇,一口國語不帶任何地方口音,簡直就像從無線電中傳出來的廣播音一樣。何司令把這兩個人帶到了自己府中。沒別的意思,就是想同小個子聊一聊。小個子原來是個日本人,在語言學校裡是個好學生,所以能把中文講的如此流利標準,只是學院派氣息太重了,不免要說起話來像唸書。他很善言談,而且是從外面世界過來的,話語中流出許多新資訊,對於渴望出走的何司令來講,具有無與倫比的吸引力。李世堯沒跟著去,就是狠命的盯著何司令的背影看‐‐只看身體中段,那個滾圓的屁股。幾人坐在堂屋中,勤務兵又送上了熱茶。小個子立刻端起茶杯喝了一口:&ldo;司令,多謝你的救命之恩。你的高姓大名是什麼?&rdo;何司令答道:&ldo;何寶廷。&rdo;&ldo;臺甫是什麼呢?&rdo;&ldo;極卿。&rdo;小個子一拍手:&ldo;高雅高雅!我的草名叫做‐‐&rdo;他起身從懷裡掏出一張名片,然後走過去雙手奉到何司令面前:&ldo;有光淳。&rdo;何司令接過名片看了,見上面除了有光淳三字之外,又寫著&ldo;日中商社理事&rdo;的名銜,就問:&ldo;有光先生是個商人?&rdo;有光淳坐回去搖搖手:&ldo;我是個旅行家,旅行家,沒有錢,商社是家兄的,我掛名而已,按月領薪,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慚愧至極!&rdo;何司令笑微微的轉向那個藏民裝束的男子,那人剛成功的解開了下巴上的活釦,脫下了頭上那頂厚重的毛皮大帽子。沒了帽子遮蓋,他算是露出了本來面目‐‐看起來大概是個三十多歲的年齡,白臉,五官的輪廓很柔和,是軟而溫吞的長相;鼻樑上又架了副金絲眼鏡,顯得十分斯文乾淨。溫和微笑著,他抬頭迎向何司令的目光。何司令皺著眉頭盯著他,越瞧越是覺著眼熟‐‐而且眼熟的令人不安,彷彿面前有一層薄膜,一旦捅破,就要真相大白一樣。可真相是什麼呢?何司令也不知道,就只是探著頭望了對方,呆呆的,失禮的,無語的。末了,還是那男人先開了口:&ldo;原來你在這裡。&rdo;然後又微微欠身一點頭,紳士派十足的笑道:&ldo;你大概已經不認得我了吧?&rdo;何司令很勉強的笑了一下:&ldo;你是……&rdo;那男人的神情安詳平和的好像一池靜水,笑容則是水上微拂著的幾絲春風:&ldo;我是白蘇臣,自從姐姐去世後,我們就再也沒有見過面。時間太久了,如果不是剛才聽了你的名字,我也不敢貿然同你相認啊。&rdo;何司令一挺身,彷彿忽然間被人潑了一臉的陽光,眉目間都見了喜色:&ldo;你……你是小舅舅嘛!&rdo; 白蘇臣白家不是什麼體面人家‐‐但凡有點體面,也不會把獨生女兒嫁給何老帥去做十五姨太。不過賣了女兒後,家裡得了一注大財,倒是把個兒子供成書生了。白姨太生了個兒子,可是因為上頭有正牌太太壓著,所以並沒能因此翻了身。何司令生下來不久後便被送去了大太太那裡撫養;隔上十天半月的,倒也能見上親孃一面,那時白姨太常常就要帶了他出去走走逛逛;或是回到孃家摟著兒子好好的親親抱抱。因此,在白姨太三十二歲那年過世之前,何司令總能有機會見到這位小舅舅。小舅舅穿著一身黑色的學生裝,性子好,因為知道姐姐是為了自己這一家犧牲了終身的幸福,所以當姐姐回家之時,格外的要善待這個小外甥。何司令對於這個小舅舅的記憶,僅侷限與一張面目模糊的笑臉,和抱著自己舉高高。姨太太的孃家人沒有資格登何帥府的大門,所以何司令死了親孃之後,就再也沒能見過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