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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理元抬手摸了摸自己花白的短髮:&ldo;雅羅斯基先生,你最好明明白白的講出來。否則我不保證會有興趣同你繼續這樣談下去。因為如果現在的談話被任何一個日本兵聽到了,迎接我們的,除了皮鞭和木棒之外,應該不會再有別的。&rdo;朱利安沒想到顧理元會是這樣的反應,這讓他怔了怔,幾乎有些生氣。他清楚的知道面前這位偽荷蘭人絕不會熱愛腳下的這座集中營的,然而卻偏做出一副毫不掛懷的模樣,逼著自己主動作為。咬了咬牙,他終於開誠佈公:&ldo;也許,我們可以想辦法逃出去。&rdo;顧理元瞥了他一眼:&ldo;然後呢?&rdo;&ldo;石場周圍的空曠地方,夜裡是沒有日本兵巡邏的。鐵絲網也並沒有通電,只要有工具,就可以剪開一個豁口供我們逃出去。&rdo;顧理元點點頭:&ldo;是這個道理。不過出去之後呢?你有錢?還是你有地方可以藏身?&rdo;&ldo;我從小同我父親遊歷中國,我會說好幾種南方方言,至於錢,我在入營時帶了一些。如果你需要的話,我也可以幫忙。我們也許可以逃去昆明‐‐上海的很多人,很多學校都逃去了那裡。&rdo;顧理元稍稍的把頭扭向一邊,臉上欣喜的表情倏忽即逝:&ldo;你為什麼會選我?除了我們看起來是個中國人之外。&rdo;朱利安聳了聳肩:&ldo;因為你看起來機靈健康,我需要你做我的幫手,我們得一起合作。否則我一個人恐怕不行。&rdo;顧理元面無表情的嗯了一聲,不再說話。一隊日本兵荷槍實彈的從後面跑過來,步伐整齊。他們自動的讓到一邊。朱利安表情嚴肅的低下頭,待那隊士兵過去之後,才抬起頭,目光炯炯的望著顧理初。顧理初回望了他一眼,形狀好看的眉毛蹙起來,貌似猶豫的點了點頭。三天後,顧理元排在隊伍中,心事重重的走進了會客室。顧理初規規矩矩的坐在桌子後面,手裡捧著一個紙袋,他看起來精神還好,只是眼神有些呆滯。見顧理元坐到了自己面前,他很甜蜜的笑起來:&ldo;哥哥!&rdo;顧理元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他的臉:&ldo;冷不冷?你有沒有去樓上櫃子裡找衣服穿?&rdo;顧理初把紙袋放到桌上:&ldo;哥哥,我給你帶了好吃的。&rdo;顧理元笑著搖搖頭:&ldo;阿初,你自己留著吃,哥哥不餓。&rdo;顧理初聽了這話,只是笑,一雙眼睛成了彎彎的月牙型。他哥哥的手還貼在他的臉上,這讓他感到十分溫暖,如果沒有這張桌子擋著,他非得撲進他哥哥的懷裡不可。他覺得自己在外面已經受了足夠多的委屈,現在很應該同他哥哥好好的訴訴苦,就像他先前那樣。他有著一副翩翩佳公子的外表,然而腔子裡還是一顆童心,並且還不合時宜的繼續泡在蜜裡,並不曉得現在是怎樣的險惡情形。&ldo;哥哥,我沒有錢了。&rdo;他忽然說。顧理元雖然人在集中營裡,也聽聞外面物價飛漲,世道艱難。所以早替顧理初做了打算。此刻他便低聲道:&ldo;你回去後,到二樓我的書房裡,把牆上那幾幅畫摘下來卷好,用櫃子裡的盒子裝上。然後打電話去盤古齋找陳先生問他要不要,如果他肯買,那就是兩根大條子,如果低於這個價錢,你就不要賣,我再去想別的買家。家裡的電話簿上有盤古齋的號碼。&rdo;顧理初很認真的開動腦筋,記憶著方才顧理元所講述的字字句句:&ldo;哥哥,什麼是大條子?&rdo;顧理元不耐煩的在他臉上捏了一把:&ldo;就是金條!記住,你現在如果缺錢,可以去當鋪當些東西,當別的可以,我書房裡的東西不能動?記住了嗎?&rdo;顧理初自己揉揉臉上被掐痛的地方:&ldo;哥哥,我知道什麼是當鋪,昨天我還去過呢!&rdo;說到這裡他略有點小得意,覺得自己很見多識廣了:&ldo;我把家裡的座鐘給當掉了。當鋪裡的人給了我五百塊。&rdo;顧理元聽到這裡,心裡安頓了些:&ldo;是麼?阿初真聰明。總之,你一個人在外面,處處都要自己小心,尤其是不要隨便同陌生人交往,你不懂事,會被別人欺負的。&rdo;說完這句話,他扭頭向屋角看了看,那裡坐著的朱利安正同一個中國女人交談著,中間的桌上,也像所有人一般,擺放著一些裝了食物的器具。因此,他沒有注意到顧理初忽然慘白起來的臉色。